装傻_五岁暴君饲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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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傻

  客栈内洛明蓁的手还捏在萧则的脸上,她偏过头瞧了瞧床榻上碎开的药瓶。对上萧则脸上的阴郁后,她愣愣地眨了眨眼:“阿则怎么了?”

  她怎么感觉今日的萧则有奇怪。

  萧则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微眯了眼,目光凌厉似剑:“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楼梯口便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也是瞬间他就松开了洛明蓁的手。绷直了脊背,眸光沉了下来。

  洛明蓁本还被他刚刚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给惊得愣住了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间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整齐的脚步声闯了进来。她慌乱地抬起头萧则也在一瞬间挡在了她面前她只能透过他的背影,依稀看到一群来者不善的官兵。

  打头的是一个面带刀疤的男人,腰上挎着一把弯刀鼻翼微张喘着粗气。他冷冷地扫过屋里的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萧则身上眯了眯眼。

  洛明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了几下见那男人一语不发地瞪着萧则她担心他被吓到。咬了咬牙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腹部的疼痛让她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面上带了几分苍白的笑:“这位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与我表哥只是进城来看病的老实本分,可不曾行过什么恶事。”

  那官兵头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目光却是落在她小腹的位置,尤其是见得她额头冒了冷汗,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他眼中的狐疑便越发深重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向旁边缩着身子的店小二,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洛明蓁:“你确定昨夜那个女人身上全是血?”

  那店小二慌乱地转了转眼珠子,瞧着四面持刀的官兵,赶忙抬起手,身子抖如筛糠:“回官爷的话,昨儿夜里这两位客官来的时候,都是深夜了,那姑娘当时还是被这位公子抱着来的,身上一股子血腥味,隔老远都能闻到。小的这么多年什么奇怪的客人都见过,当时也没多想就收下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到后来急忙要撇清关系,“官爷,小的就是个接待客人的小二,要真有啥事,也实在跟小的没有半点关系啊,请官爷明察。”

  那官兵头子懒得听他多废话,没理他,一手握着刀,像盯着猎物的猎户一般,向前一步,死死地瞪着榻上的洛明蓁。他扯了扯鼻翼,厉声道:“说,你这伤怎么来的?”

  他将腰上的横刀提出了些许,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敢有半句谎话,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更硬了。”

  洛明蓁赶忙摆了摆手,赔了个笑脸:“官爷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哪敢跟您扯谎?”

  她缓了缓气,冷汗顺着鬓角滴落,她还是强忍着腹上的疼痛,解释道,“我是湾水镇的,这伤是前些日子遇上了几个地痞流氓,抢了我的银子,您也知道我们这种穷人家的,那银子看得比命都重要,自然不甘心让他们抢了去。也怪我,自不量力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不小心被他们一推,好死不死,给我撞到竹尖子上。您是不知道啊,那竹尖子正好就插在了我肚子上,当时那血啊,哎哟,流了一地,我”

  她还在讲得起劲儿,那官兵头子脸越听越黑,额头的青筋都突突地跳了起来。见洛明蓁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讲,他拧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再说废话,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洛明蓁立马收声,眨巴着眼睛,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萧则,嘴皮子极快地一张一合:“所以就是我表哥带我来城里看病,然后就到这儿歇脚了。”

  她说完就抿住了嘴唇,鼓着腮帮子一语不发。

  那官兵头子眉头紧锁,一双眼阴恻恻地盯着她,似乎是想在她脸上看出一点说谎的痕迹,却也没看出来什么。再加之她刚刚那长篇大论的废话,虽听得他烦躁,倒打消了他的些许疑虑。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昨儿城南巷子发现了几具尸体,都是被一刀割了喉咙,现场也有打斗的痕迹。而你又恰好受了伤,还在昨晚深夜住店,你敢说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干系?”

  他刚刚说完,洛明蓁放在床榻上的手就收紧了几分,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一片惊异。他说城南巷子,那就是他们遇到那群蒙面人的地方。可明明那天萧则只是将那群人给打晕了,根本没有杀他们,这会儿怎么又死了人?若死的真是他们,那杀他们的人又是谁?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一旁的萧则。他始终站在旁边一语不发,从她的角度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神色淡漠,仿佛周围发生的事儿都与他无关。

  难道那些人是他杀的?

  可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杀人?虽然那些人是来杀他们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的心智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会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么?

  她暗暗顺了一口气,急忙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是他的,肯定不会的,一定是别人杀的。

  顶着那官兵头子带着威压的眼神,她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装作一脸惊恐地道:“官爷,您瞧瞧我这身无二两肉的样子,杀鸡都费劲呢,那更别提杀人了,再说了,我也没那个胆子啊,我这人最是怕血了,见血就要晕。”

  见那官兵头子将目光看向了萧则,她急忙道,“您别看我表哥长得人高马大的,他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是个傻的,更不可能伤人了。”

  那官兵头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一旁的萧则。可单单是这么看着,除了不说话,半点也不像个傻子。他面上的怀疑越发重了起来,忽地扯了扯嘴角:“是不是你们,看看伤口就知道了。”

  他说完便往前几步,拔出了腰上的弯刀,不由分说地就要去挑开洛明蓁身上的被子。

  洛明蓁心下一惊讶,微睁了眼,双手紧紧抓住了被褥,脊背上都急得冒出了一层疹子,她小腹上是刀伤,要是被看出来怎么办?

  那官兵头子的刀眼看着就要挑过来了,洛明蓁正焦急得想着要怎么把这话给圆过去。就听得一声害怕的低呼,紧接着一道人影扑到了她的床头,紧紧握住了她的袖子,带了几分哭腔地道:“姐姐,这个叔叔好凶。”

  洛明蓁看着扑到自己身旁的萧则,眼神动了动,立马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温声哄道:“阿则乖啊,别害怕,这个叔叔是官爷,是保护咱们的,别怕啊。”

  萧则趴在被子上,使劲儿摇了摇头:“他拿刀凶我,姐姐,阿则好害怕。”

  “乖啊,不怕不怕,姐姐在呢。”洛明蓁继续安抚着他,抬头冲那个官兵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官爷,您别见怪,我表哥心智跟个小孩一样,这头一回见着您这样威武的人,可能是有点吓到了。”

  那官兵头子眯了眯眼,盯着趴在榻上的萧则,见他这副模样,一时也有些犹豫了。一个弱女子,一个傻子,按道理说,应当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萧则。

  萧则抬起头,悄悄往身后瞥了一眼,见着他手里的钢刀,眼眶又红了起来,急忙将头埋进了洛明蓁的臂弯里。

  见他如此,那官兵头子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手指摩挲着刀柄,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抬起手,大喝了一声:“收兵,去别的客房查一下,挖地三尺,也要把行凶的人给找出来。”

  屋里黑压压的官兵们齐齐应了一声,那官兵头子转身就出去了,只是临到门口的时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则,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随即就带着那群官兵去别的房间了。

  等那群人走后,洛明蓁才松了一口气。小腹的疼痛让她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则,他还将头埋在床榻上,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她勉强扯出一起丝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稳一些:“好了,阿则,不要害怕了,他们都走了,没事了。”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比如那些蒙面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可看他这个样子分明还是以前的那个傻乎乎的阿则,想来那些人的事应该跟他没有关系,她不再多想,只是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努力顺了顺呼吸。

  而将头埋在被褥上的萧则,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唯有眼神冷得像落了霜雪一样。那群蒙面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杀了一个而已。看来今日是有人故意想要借着这些事情来找他麻烦。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傻了,毕竟他失了神智,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少了一个威胁。这些人还不敢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可若是他神志不清就不一样了。现在杀心蛊的解药还没有找到,皇城之内的情况也还不明朗。倒不如将计就计,让那群人误以为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既然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就没有躲藏的必要了,不如就这样陪他们玩一场。

  洛明蓁见他迟迟不肯抬头,怕他吓着了,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忧地问道:“阿则,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萧则抬起了头,低垂着眉眼,遮住了眼底的冷意,面上却是带着笑:“姐姐,我没事。”

  听到他说没事儿,洛明蓁也放心了些。她伸手扶了扶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没事,我事儿大了。疼死我了,赶紧给我倒杯水喝,刚刚巴巴的讲了那么多,口水都给我说干了。”

  她说着,又倒抽了几口凉气,掀开被子想去看看自己的腹部上的伤有没有裂开,没有看到血迹,她才放心了些。刚刚面对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实在是太紧张了,连身上的疼都忘记了,这会儿人都走得光了,她才觉得小腹上隐隐作痛,疼得她眉头都拧成了一块。

  她平时最是怕疼了。

  萧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茶。只是转过身的时候脸色才阴沉了下来。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使唤他?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倒好了茶水他才走了过来,面上还是像平时像的阿则那样带着懵懂的笑,弯腰将茶杯递到她面前后,就乖乖地坐到了一旁。

  喝了一口热茶,洛明蓁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她扶着腰坐了下去,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帐。忽地偏过头看向了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萧则,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道:“阿则,那天咱们是怎么逃脱的?我记得那个人捅了我一刀,是你把他打倒了么?”

  她本来还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可她又怕这些话说出来会吓到他,便忍着没有问了。

  听到她的声音,萧则撩了撩眼皮,一脸茫然地道:“阿则也不知道,那天我把他打晕了,就带着你走了。”

  洛明蓁低下头,随意地“哦”一声,也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了。反正现在他们脱了险,那群人也死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他们了。唯一麻烦的就是还有一拨人,不知道是广平侯府的还是王多宝派来的,她倒是宁愿是王多宝派来的人,起码比广平侯府的那些人好搞定多了。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这些烦心事就头疼,再加上现在身上也有伤,她也懒得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睡下,抬看到旁边一语不发的萧则的时候,她又顿了顿,将头枕在胳膊上,对着他轻声道:“阿则,这回啊,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可能就要死在那儿了,这件事,就算我欠你的。”

  如果他的心智再也好不了,那她就养他一辈子。

  听到她的话,萧则的眼睫微不可见的颤了颤,面上还是腼腆地笑着。看着毫不知情的洛明蓁,他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遇到这些危险,他也不过是想利用她隐藏身份罢了。

  居然还觉得亏欠了他。

  他别过眼,眸光渐深。

  真是蠢到家了。

  而床榻上的洛明蓁却早就睡了过去,手臂还放在被子外,侧着身子,满头青丝凌乱地铺散着,被子只搭在腰上,呼吸却渐渐平稳了起来,只是时不时伸手挠一挠脖子。

  萧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着她不雅的睡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注重仪态的女子,好歹他还在一旁,也不知收敛些。

  他懒得管她,只是目光又往她的小腹瞧了瞧,衣衫还是干净的,没有浸血。他复又收回了目光,靠在床栏杆上便阖上眼休息。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微风吹动窗台的吱呀声。

  城东酒馆内,二楼雅间,雕花木窗大开,风吹进来,将朱红的幔帐扬起,隐隐约约透出一个少年消瘦的身影,还有他苍白得失了血色的肌肤。

  一只白猫依偎在他的腰侧,碧蓝色的眼瞳泛着幽深的光。抚摸在它脊背上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尤其长得渗人,好似一把利刃,轻轻划过,就能割破那只白猫的皮肉。

  那少年仰躺着,慵懒地舒展着身子。一身红衣似血,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嘴里还哼着调子,明明是轻快的音律,却无端端让人心底发寒。

  之前在客栈的那个官兵头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屋里明明只有那少年一人,他却不敢抬头,只是恭敬地道:“回禀殿下,下官已确认过了,陛下确实神志不清,言行举止如孩童一般。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想来对陛下的身份也一无所知。”

  幔帐后的少年抬了抬手,铃铛声响起,像是诱人心神的靡靡之音。

  他忽地低头笑了起来,像一个孩子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咧开嘴,不住地拍了拍手:“好玩,这可真是太好玩儿了。我那最最聪明的皇帝哥哥,竟然变成了一个傻子,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那个官兵头子抿了抿唇,还是谨慎地道:“殿下,陛下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装傻?毕竟以陛下的手段,应当没有这么简单,他的心思也一向难以捉摸,下官觉得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免得中了他的诡计。”

  幔帐内传出一声轻笑,那少年伸手抚了抚白猫的脊背,慵懒地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抓到他了,这下,皇帝哥哥可以好好陪我玩一场了。游戏已经开始,就看他输不输得起了。”

  那官兵头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若陛下真是神志不清了,那下官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是否要将陛下带回来好生看管?”

  那少年挑了挑眉眼:“带在身边多没意思?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我的皇帝哥哥玩得尽兴。”

  那官兵头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当今陛下凶狠残暴,可也只是对敌人而言。但这个与他一母同胞的九殿下,却真是让人从心底感到可怕。

  “你不是说他身边有个女人么?”他手指收拢,面上带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寒意,“你说,我要是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个女人,皇帝哥哥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会很感激我吧,感激我帮他杀了一个虚伪的坏女人。”

  他低下头轻笑了几声,抬起手指点了点面颊,看着窗外的远山,眼中笑着更甚:

  “皇兄,渝儿来陪你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时间也是晚上十二点913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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