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儿_五岁暴君饲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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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儿

  入了冬天色暗得早,转眼外头黑了下来。四下寂寥银杏在窗台下坐着嗑瓜子,洛明蓁躺在榻上瞧着房梁。

  离亥时还有两个时辰,再等等她就能出宫了。这样想着,她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不知为何还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感觉。她说不清,但应当不是舍不得,毕竟这儿哪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她翻了个身准备稍微睡一会儿,门外头传来叩门声。

  洛明蓁没在意只当是司元元她们来找她串门子。直到不远处的银杏失态地喊了一声:“陛下。”她才如遭雷击一般从榻上坐起来定眼往门外看去果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萧则站在门口。

  夜色朦胧勾勒着他修长的身形唯有那双眼睛,始终带了清冷的光芒。

  洛明蓁趿上鞋慌里慌张地向他行了个礼:“陛下,您怎么来了?”

  萧则的声音哑了一些:“这宫里还有朕不能来的地方?”

  洛明蓁赶忙否认:“陛下哪里话,您想去哪儿都行,您能来这儿妾身高兴还来不及。”

  她心下焦急,面上不敢显露分毫。眼看着离亥时不到两个时辰偏生他要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一旁的银杏识趣儿地退出门外一转眼,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沉默蔓延开来,洛明蓁尴尬地撑起笑脸:“陛下来此可是有什么事交代妾身的?”

  萧则单手负在身后,淡淡地道:“无事。”

  洛明蓁正愁着要怎么劝他离开,可萧则已经反客为主,气定神闲地坐到玫瑰圈椅上。他抬了抬下巴,冷冷地吩咐:“还不给朕看茶?”

  洛明蓁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认命地去给他倒茶水,眼神却偷偷瞄着他挺直的背影。他不会打算今晚睡这儿吧?

  茶水漫出来,烫到了她的指尖,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她捂着手指头,哀怨地皱了皱眉。这暴君真是会给她找事。

  她将茶杯端过去,规矩地放在萧则面前:“陛下,请用茶。”

  萧则看都没看她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洛明蓁摩挲着指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陛下,这夜深了,天雪路滑,妾身看您还是该早些回养心殿,免得待会儿路上冷。”

  她刚刚说完,萧则放下茶杯,“嗯”了一声:“你说的有理。”

  洛明蓁送了一口气,可萧则又道:“天雪路滑,那朕今夜便宿你在这儿。”

  洛明蓁一噎,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不说还好,这下他更是不走。她偷偷瞟了一眼天色,再这样下去,今晚怕是走不了。可十三说机会难得,多待些时日便是多些祸患。

  她转了转眼珠子,忽地眼前一亮,对着萧则笑道:“陛下,您能留下来,妾身也高兴。只是天寒,不若妾身去为您烫一壶酒水,也当暖暖身子。”

  萧则掀开眼皮,饶有趣味地瞧了她一眼:“你要与朕喝酒?”

  她这酒量不行,酒品更是不行,上回喝醉了,就敢对他动手动脚。

  洛明蓁不知他在想什么,信誓旦旦地点头:“陛下有这个兴致,妾身就陪您喝,不然您一个人多无趣啊。”

  见萧则看着她不说话,她只当他是默许,转身便去吩咐银杏上酒。她打算好了,既然这暴君不肯走,那就把他给灌醉,还有四个时辰,她不信还灌不醉他。

  她挑着眉,轻哼了一声。而屋内的萧则盯着她的背影,慵懒地用手撑着侧脸。孤男寡女,一道喝酒,她这是在暗示他?

  他撩了撩眼皮。

  既然她想,也未尝不可。

  待洛明蓁冒着风雪回来的时候,手里抱了好几壶酒。又在桌上支了个炉子,将酒壶放进沸水里烫。桌对面的萧则斜靠着身子,似有意或无意地瞧着她。

  酒烫得差不多,洛明蓁用帕子提起来一壶,摆在了桌上:“陛下,光喝酒没意思,咱们划拳吧,谁输了谁喝,公平的。”

  她给自己和萧则一人拿了一个酒杯,揭开酒塞便准备为他满上。

  萧则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嘴角轻轻扯了扯:“你觉得这很公平?”

  这是酒杯?说它是口盛饭的碗都不为过。他又看向洛明蓁面前的酒杯,不过拇指大亏得她还能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洛明蓁装傻充愣地笑了笑,为他倒了一碗热酒:“陛下,妾身酒量不好,怕是没喝两杯就要醉了,到时候陛下没人陪着,多没意思啊。”

  萧则也知道她惯是个喜欢耍赖的性子,没有同她计较,只是单刀直入地道:“如何定输赢?”

  洛明蓁给他解释了一下民间划拳的规矩,他记性很好,讲一遍就记住了。准备好后,两人便划起了拳。萧则头一回玩,自然生疏,可他赌品很好,输了就是输了,一大碗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他抬了抬手指:“继续。”

  洛明蓁笑眯了眼,豪气地跟他划拳,一见又是萧则输,便喜滋滋地去给他倒酒。

  萧则看着碗里满满当当,已经漫出来的酒,眼尾抖了抖。

  倒也不必如此明显地要灌醉他。

  他眼神微动,目光掠过她满是笑意的脸。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洛明蓁催着他:“陛下,快喝呀。”

  萧则抬手将碗中热酒饮下,见着洛明蓁高兴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罢了,再让她一回。

  划了快半个时辰的拳,都是萧则输得多。洛明蓁看着桌上的酒壶空了一个又一个,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可真是太喜欢和萧则玩了,投骰子比不过她,划拳也老是输。若他不是皇帝,她肯定天天找他赌钱。

  酒过三巡,洛明蓁偷偷瞟了他一眼,可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喝了那么多酒,看着是一点醉意也没有。她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这人酒量怎么这么好?她将最后一个酒壶抖了抖,愣是抖不出一滴酒来。

  “陛下,酒没了,妾身再去拿。”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身后传来一阵桌椅的摩擦声,手腕一紧,覆上了一层温热。她眉眼一跳,没来得及回过头,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一收,让她整个人没稳住直直地往后栽倒。

  她低呼了一声,却是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收紧,腰身也被人掐住。她慌乱地抖了抖眼睫,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眉眼。

  他的嘴角微微朝上,勾勒出几分撩人的弧度:“朕在这儿,你还要去哪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揉碎了星子般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隔得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香。

  他好像喝醉了。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洛明蓁别扭地动了动身子,不敢去看他:“陛下,您喝多了,妾身扶您去歇息吧。”

  头顶的人没有说话,良久,久到她以为他已经醉得睡着了。将视线别回来,猝不及防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半眯着眼,一呼一吸都是酒香:“你说的对,是该歇息了,你应该等很久了。”

  洛明蓁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可他又勾了勾唇角:“朕也等很久了。”

  她彻底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她等什么了?可还没等她想明白,握在她腰上的手一紧,萧则直接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慢慢往榻上走。

  洛明蓁微睁了眼,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子。心里急得大喊:不是,不是啊,她只是想把他灌醉了好逃跑,不是为了喝酒好办事。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趁着萧则喝醉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他的手,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萧则的力道很大,她怎么也动弹不了。她还在推着他,他却停了下来。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便被他直接放在了榻上,背靠在柔软的被褥,萧则便站在榻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她双手挡住自己,抖着嗓子:“陛下,您喝醉了,您知不知道”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唇瓣便被略带薄茧的手指压住。萧则半搭着眼皮:“你不用说,你对朕的心意,朕都知道。”

  洛明蓁疑惑地皱了皱眉,什么心意?他又知道什么了?

  她这会儿急得要走,实在没功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瞧着靠过来的萧则,只慌乱地要去推开他。可她的手刚刚抵到萧则的胸膛,就被他握住:“你倒是比朕还急。”

  洛明蓁欲哭无泪了,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她能不急么?

  她正愁着,忽地感觉腰上一松,低下头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她的衣带给松开了。凉意瞬间拢在身上,却又被他挡住。

  热气从脖颈上冒出,直熏得她脑子一片空白。也只是她愣神的功夫,萧则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脖颈,让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抖。

  萧则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响起,听得她心肝儿直抖,整个人都变得不受控制,异样的情绪从心里生起,温柔的触碰让她暂时没了思考的能力。

  耳垂被人吻住,湿热的气息扑过来,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趴在榻上,眼神失了些焦距。

  他已经躺到了她的身侧,将她搂在怀里,阖眼亲吻,温柔又怜惜。

  她没忍住攥紧了床单,唇齿间逸出几声轻哼,萧则满意地轻笑了一声,一手握着她的腰,让她侧过身子,带着凉意的手指捂住了她的眼睛,冰冷的面具贴在她的蝴蝶骨上。

  洛明蓁陡觉危险,面上却烫得吓人,她咬了咬牙,挣扎着要起来。可颈窝被人细细地吻着,略带凉意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迫使她张开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喑哑的声音带了几分缠绵:“蓁儿。”

  落下一个吻,他便哑着嗓子地唤一声“蓁儿”。本还在挣扎的洛明蓁忽地微张了嘴,心里慢慢发烫。一阵奇怪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只觉得自己脱了劲儿,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萧则将她的下巴抬起,让她偏过头直视着自己,在她潋滟的眸光里,轻笑了一声。缓缓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十指交握,掌心温柔地收紧。

  他身上带着沁人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像落了一场细雪,却偏偏因着他怜惜眼神,变得暧昧撩人。

  洛明蓁呼吸一促,心跳漏了好几下。他的手骨骼分明,常年习武留下的一层薄茧子轻轻擦过她柔软的手指。她忽地别过眼,不敢去看头顶的人。

  可萧则却将她的脸捧起,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

  可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声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推开朕。”

  洛明蓁眉尖儿微蹙,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面前这个人,可看着他满是情意的眼神,她准备抬起的手忽地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已经和他行过一次房,所以才不那么抗拒他么?

  她想不通,也不愿去深想这背后的缘由。可在她迟疑的时候,冰凉的手指覆上她的面颊,将她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

  萧则垂眼看着她:“别怕,朕会轻些的。”

  洛明蓁还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他便欺身吻住了她。这个吻带着绵绵的酒气,她只觉得自己都快要醉了。

  夜色寂静,看不清他的脸,唯有漫延开来的酒香,氤氲醉人。

  鬼使神差的,她缓缓闭上眼,试探着回应他的吻。萧则身子一僵,轻轻抱着她,吻着她的动作也慢慢温柔下来。

  明黄色的龙袍搭在榻沿,白色的里衣混着藕粉色的亵衣一件一件扔在地上,像叠了层层的牡丹花。

  素色的幔帐垂下,微弱的烛光打映在其上,映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一个时辰后,洛明蓁躺在榻上,她睁眼看着头顶黑黝黝的房梁,脑子一直空白着。

  明明是寒夜,她却觉得热得厉害,脸上一片红晕,连眼睫都烫得直抖。她微张了嘴,像呼吸不过来,搭在被褥上的手指透着可疑的粉色。

  萧则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因为醉酒已经睡了过去。他呼吸平稳,鬓角的碎发全被汗水打湿,唇畔却带着几分心满意足的弧度。

  洛明蓁正想往旁边挪一挪,没忍住“嘶”了一声。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吵声,心里悔得只想倒回去打死之前的自己。

  她真是昏了头才会没有推开他,那些嬷嬷都是骗人的,同房哪里好受?明明满脑子只有一个“疼”字。她愤恨地瞪了睡着的萧则一眼,都是他害的!

  目光落在他背上那一道道被她抓出来的血痕后,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她疼,他也得跟她一起疼。

  案台上的烛火早就熄灭了,洛明蓁忽地敛着眉,看着静静地趴在她颈窝里的萧则。

  她轻轻喊了一声:“陛下?”

  他没回应。

  她又提高了声音,他还是睡得安稳,想来是刚刚太累了,再加上醉酒,这会儿怕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脸上的神色凝重的起来,看着他,轻声道:“对不住,我得走了。其实你对我挺好的,可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你是皇帝嘛,以后是要娶很多妃子的,你对我说不定也就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就忘了,而且你娘那个老妖咳咳,她老人家太厉害了,这宫里到处都危险,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反正,我不在,你把司元元她们娶了吧。她们几个都挺好的,你别欺负她们就行。”

  她又不自然地咳了咳,“我这可不是始乱终弃,按理说,还是我吃亏的,所以你别赖上我。”

  也许再待下去,她真的会喜欢上他。她喜欢听他宝贝似的叫她“蓁儿”,也喜欢他陪她玩。

  不过她不喜欢他是皇帝。

  谁让皇帝是这天底下最最喜欢不得的男人。

  她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笑了:“我走啦,以后就不见了。”

  不过像他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她走了,应当也只是会生气,过段日子找不到她,也就会忘了有她这么个人。这样也是最好不过了。

  她止住思绪,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正要起身时,才发现手腕却还被他紧紧握着。

  榻上的萧则阖着眼,满头墨发铺在榻上。露在被褥外的一截手臂苍白得没有血色,心口隐隐跃动着红色的花纹。

  可夜里太暗,她没看清,也没有再去看他。只是盯着被他握住的手,他握得很紧,像是要将她的手攥进骨头里一般。洛明蓁试着抽了好几次,都没有挣脱。只得用手指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掰开。挣开后,她赶忙俯身捡起地散落的衣裙,一件一件地穿好。

  她径直趿着鞋,忍着腿上的酸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打开门闩后,她转身出去,却在关门的时候没忍住瞧了里屋一眼。

  隔着层层的幔帐,也只能依稀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她挑了挑眉,没再去多想了,反而伸了个懒腰,缓缓将门合上,头也不回地往梅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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