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_五岁暴君饲养指南
书享家 > 五岁暴君饲养指南 > 骰子
字体:      护眼 关灯

骰子

  养心殿萧则坐在书案旁,面前叠着一堆奏折,提着朱砂笔的手起起落落。旁边的德喜规规矩矩地为他研墨。

  提着朱砂笔的手一顿萧则忽地掀开眼皮:“承恩殿那儿最近有什么动向?”

  德喜瞧了他一眼,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回陛下,苏美人近些日子一直在承恩殿待着,素日里也见她去哪儿不过”

  萧则捏着笔杆的手指一紧,不悦地道:“朕有问她么?”

  多事。

  德喜但笑不语,这位年轻的陛下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前些日子开始就时常一个人坐着,手里拿着一个丑丑的香囊。定然是姑娘家送的那香囊又缝得那么丑一看就是出自那位不拘小节的苏美人之手。

  他们陛下对男女之事知晓得晚,怕是自个儿都没有注意到他对那苏美人多在意。

  萧则将一份奏折放到一旁薄唇微抿,片刻后还是不紧不慢地道:“把话说完。”

  德喜脸上的笑更深了,他忙回道:“苏美人这人着实有趣儿得紧,竟是让她在几个姑娘堆里支了个推牌九的场子日日拉着另外几位姑娘一道凑桌子,好像还赢了不少钱。”

  萧则哑然片刻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在宫里推牌九,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而且那几个姑娘都是他母后选来送给他的,她倒好,想着去赚人家的银子。

  他没再说什么,不紧不慢地用朱砂笔在奏折上勾画着。旁边的德喜眼珠一转俯身问道:“陛下,今晚可要叫苏美人过来侍寝?”

  萧则头也不抬地道:“现在就去。”

  德喜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萧则这么急,他嘿嘿一笑:“那奴才这就去请苏美人。”

  萧则半敛着眼皮,一手挽着黑色的袖袍,似笑非笑:“不是请,是将她捉来。”

  德喜一愣,没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萧眯了眯眼:“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聚众赌钱,好大的胆子。”

  德喜没敢说话,鞋底动了动,讪笑两声,道了声是,便退出去了。

  而承恩殿,洛明蓁卧房里。

  银丝炭烧得正旺,银杏和几个别家的丫鬟堆在窗台下绣花。内门里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帘子上几道人影映在一起。

  洛明蓁坐在进门口,司元元、孙蕴、荀念儿依次坐在她对面,几个人围在大圆桌旁,手边摆了一摞的牌九。瓜子皮摆成了小山堆一般,洛明蓁一面摸着牌,一面吃着蜜饯。

  “哈哈,我又赢了!”

  洛明蓁拍了拍桌子,看着自己的牌,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将手往前一伸,瞧着周遭的几个人:“不好意思,承让了,承让了。”

  孙蕴和荀念儿倒是没什么,温柔地笑了笑,便将银子递到了她面前。司元元却拧了拧眉头,瞪着洛明蓁:“把把都是你赢,你出老千啊?”

  洛明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面收着银子,一面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她:“你自己手气臭,还赖我头上?早跟你说,你那位置背阴,风水不行,你自己不听。”

  司元元双手环胸,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那本姑娘要和你换。”

  洛明蓁转了转手里的牌,不屑地瞧了她一眼:“就我今儿这手气,坐哪儿都一样赢。”她嗤笑了一声,“得得得,跟你换,免得你输了不服气。”

  她正要站起来,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她顿了顿,银杏起身去开门,还没等她看清楚。几个小火者直接冲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往外拖。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弄昏了头,挣扎着喊道:“诶,你们这是作甚?我干什么了?放开我!”

  屋里的几个姑娘也愣住了,司元元率先反应过来,脸色一冷,抬脚踹开凳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单手掐腰吆喝:“你们凭什么平白无故地抓她?”

  洛明蓁拼命点了点头:“就是,就是!”

  德喜从旁边走过来,赔笑道:“姑娘莫气,这是陛下的旨意。”

  莫说是司元元,连洛明蓁都愣住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陛下他抓我做什么?”

  德喜客套地一笑:“陛下说了,苏美人聚众赌钱,这是有违宫规的,所以要拿您过去问罪。”

  洛明蓁睁大了眼,不满地道:“哪条宫规说了不准推牌九?而且哪里聚众了,这大冷天的,我们几个无聊,凑一起玩两把也不行?”

  德喜只眯眼笑着:“美人,咱家也只是奉命办事,这事儿您还是跟陛下说去吧。”他对着那几个小火者抬了抬手,“带走。”

  说罢,他带头往外走,洛明蓁也被压着出去。司元元她们有心要救她,可到底是圣意,也实在不敢违抗。孙蕴小脸一白,握着荀念儿的手,急得都快哭了:“荀姐姐,司姐姐,怎么办啊,明蓁姐姐不会有事吧?”

  荀念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我想,应该没什么事。”

  一旁的司元元瞧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荀念儿笑了笑:“若是陛下真的要拿明蓁问罪,肯定是让侍卫来拿人,又怎么会只派几个小火者来?而且以陛下的性子,真是生气了,也不会特意让德喜公公来带她过去问话。我想,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谁人不知,他们这位陛下脾气最是残暴,若是真惹了他不悦,早就推出去杀了。

  司元元和孙蕴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她们也没再说什么,不过面上还是有些担忧,瞧了瞧窗户外。

  外头的雪下得很大,洛明蓁被一路生拉硬拽带到了养心殿,心里又急又气。气那个暴君多管闲事,又急自己这回小命难保。

  她那突然冒出来的亲哥哥十三自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来找她,她也耐着性子等他安排好。待在承恩殿无聊,又看到有人在玩牌九,她也就买了一副,死磨硬泡拉着司元元她们几个和她一起。原想着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赢几个钱出去了好活命。

  谁知道为了那么点银子,暴君竟然还要抓她去问罪,她这又是倒了哪门子的霉运?

  她还在心里哀嚎着,几个小火者就已经架着她进了养心殿,将她放下后便转身出去。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胳膊,偷偷抬眼瞧着前面的珠帘,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几乎可以肯定,萧则在里面。

  她低下头,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陛下。”

  珠帘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进来。”

  洛明蓁闭了闭眼,迟疑了片刻,视死如归地撩开珠帘,走了进去。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闷闷的响声。

  萧则还在批阅奏折,只不过面前只有寥寥几本。他今日穿着宽大的黑色常服,墨发尽数挽在白玉冠内,绣着五爪金龙的袖袍卷了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鸦羽似的眼睫低垂,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奏折,提着朱砂笔的手指不时起落。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找死,只得站在一旁,低着头数自己腰带上的花纹。

  “推牌九很好玩么?”

  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洛明蓁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抬起头看到萧则压低的眉尾后,立马挺直身子,摇了摇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赌钱有害身心,是最最要不得的东西。”

  萧则轻笑了一声,她明显听到了嘲讽。

  他提了提笔:“知错?”

  洛明蓁又使劲儿点了点头:“妾身错了,大错特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朕倒是没看出来,你有悔改的样子。”萧则始终勾着嘲讽的笑,也不正眼瞧她。

  洛明蓁喉头微动,眼珠骨碌转了几转。眉眼挑起,立马厚着脸皮往他那儿挪过去,小心地半跪在团蒲上,看着他赔笑:“陛下,妾身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没有赌什么钱,就是闲着没事,玩了几把,真的不是有意的。”

  萧则却是不为所动,任她说干了嘴皮子,他也只专心批阅着奏折。

  洛明蓁舔了舔有些干的唇角,见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窝火。也就玩几把牌九,至于么?非要把她给拎到这儿来听她认错。

  这也算了,可她好话都说尽了,他也没个反应,好歹是罚是放,也给个准话吧,把她晾在这儿,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给吓死了。

  洛明蓁不敢说话,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朱砂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萧则始终看着奏折,从她的角度,只能瞧见他的侧脸。

  可惜他戴了一个遮住大半脸的面具,除了那双冷死人的眼睛,就只能瞧见俊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连他是高兴还是生气都瞧不清。

  她低着头,乖乖等他批阅完奏折罚她,跪了太久,她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膝盖。

  旁边的萧则斜了她一眼,半搭的眼皮遮住了眸光,他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侧过身子看着洛明蓁,缓缓向她抬起了手。

  洛明蓁还在揉着自己的膝盖,冷不丁看到萧则向她脖子伸过来的手,还以为他是掐她,吓得立马磕头认错:“陛下,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赌钱了!”

  萧则的手扑了个空,看着趴在他面前的洛明蓁,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竟然还是这么怕他。

  洛明蓁低着头,没有听到萧则的回话,又不敢轻举妄动,脖子忽地一紧,衣襟被人提着往上拽。她立马跟着抬起头,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萧则。活像一只被人拎住了后颈皮的猫。

  他冷冷地道:“谁让你给朕磕头的?”

  洛明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萧则也懒得同她计较这些,放开了她,缓缓往旁边靠着,单手撑着侧脸,神色恹恹地瞧着她:“除了牌九,还会玩什么?”

  洛明蓁没反应过来,萧则又道:“能两个人玩的。”

  “两个人玩的?”洛明蓁这回才听明白,她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着说了一句:“骰子?”

  萧则侧了侧身子,眼睫往旁边撩过:“去让人拿骰子来。”

  洛明蓁尴尬地点了点头,眉眼不住地抖动,起身去吩咐外头侍候的宫人拿骰子。她心里却在犯嘀咕,好好地,拿什么骰子,难不成他还要和她玩这个?

  她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费这番功夫把她给架过来,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她陪他玩骰子吧?

  这绝对不可能。

  可等萧则将骰子摆到她面前,挑眉示意她开始的时候,她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竟然真的是叫她来玩的。可他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偏偏让她来?

  她没有想明白,对面的萧则却将手指在桌面上轻扣着,不耐地道:“再磨蹭,朕就治你的罪。”

  洛明蓁赶紧双手抱住骰盅,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那妾身就献丑了。”她抿了抿唇,“陛下,咱们比大还是比小啊?”

  萧则随意地道:“大。”

  洛明蓁“哦”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骰盅,她摸不准萧则以前有没有玩过,可他是皇帝,她自然不能赢了他,扫他的面子。随便摇了摇,便揭开了盖子。

  五点朝上。

  她恨不得狠狠打自己的手一巴掌,怎么随便一甩,还能甩这么大。她缓缓抬起眼,看着对面的萧则,都不敢将手里的骰盅交给他。

  这么看来,他输的可能很大,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啊?

  她心里又惊又怕,还是抖着手将骰盅递给了他。萧则倒是没什么表情,看样子也是第一次玩,有些生疏地拿在手里摇了摇。

  骰盅落地的时候,轻微的声响吓得洛明蓁都打了个摆子。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摆,在心里默念:六点,六点,一定比她大。

  萧则将骰盅揭开,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去,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四点。

  完了,她这回真完了。

  洛明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余光不住打量着对面的萧则,因着有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她觉得他一定生气了,觉得没了面子,指不定在想着怎么收拾她。

  她正要主动磕头认错,怀里甩过来一枚玉扳指。

  她缓缓眨了眨眼,不住地抬头低头,目光在玉扳指和萧则之间流转。

  “陛下,您这是?”

  萧则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地道:“愿赌服输。”

  洛明蓁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把他的玉扳指拿起来:“陛下,妾身刚刚只是运气好,侥幸赢了,所以这玉扳指您还是拿回去吧。”

  敢在暴君的身上拔毛,是不要命了。

  萧则抬了抬下巴:“怎么,你觉得朕输不起?”

  洛明蓁赶忙摇了摇头:“妾身不敢。”

  萧则将骰盅往她面前一推:“不敢,就继续。”

  洛明蓁没办法,只得心惊胆战地将那枚玉扳指收下,又握着骰盅陪他玩。

  可今日像撞了邪一样,不管她投多少,萧则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比她大一点或者少一点,然后输给她。

  眼瞅着她怀里的珠宝首饰越来越多,若是平日里,她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可今儿是越赢,心里越瘆得慌。这可是暴君的东西啊,她怎么全赢了?她连故意输都输不了,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反正都赢了这么多,她干脆放开了胆子玩。萧则没跟她说什么,只是与她一来一往地投骰子。输了也没见他生气,反而是扔东西给她的时候,出手毫不犹豫,而且越来越贵重。

  洛明蓁看着身旁小山堆一样的金银首饰,抬手擦了擦汗,犹豫地道:“陛下,要不今日咱们就到这儿吧?您看您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

  她又瞟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也不知道玩了几个时辰,再赢下去,她都怕把他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萧则捏着骰子,微微点了点头。

  洛明蓁如释重负,转身把旁边的首饰给打包了一下,虽说是从老虎头上拔的毛,可这么多贵重的首饰,任谁瞧了心里也高兴。她伸手摸了摸,眼里窃喜的光亮了起来。

  一旁的萧则眼睫微动,捕捉到她面上的欣喜后,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么点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洛明蓁将首饰收好,准备寻个理由回承恩殿去,可脚还没有抬起来,躺在软垫上的萧则便慵懒地开口:“赢了朕就想走?”

  洛明蓁僵硬地扭过脖子,隐约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唇瓣微张,面前的人便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银白面具下的双眼幽幽地看着她。

  她往后一退,撑在地板上的手收紧,头顶的人忽地弯下腰,双手往她腰上一握,轻易就将她给抱了起来。

  洛明蓁轻呼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袖袍,睁大了眼与他对视。淡淡的龙涎香将她拢住,耳边只剩下打鼓的声音,心也跳得厉害,耳根烫了起来。

  萧则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撩开珠帘,不紧不慢地往龙榻走过去。

  洛明蓁脸上烫得厉害,根本不敢看他,将身子往他怀里缩着,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袍。

  虽说上一回他们已经同过房,可那时候她中了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记得。现在不一样,她可是清醒着的。

  她羞得脚趾蜷缩,眼尾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一般。说到底,她是他封的美人,按民间来说,也是嫁给他了,还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可她又不喜欢他,而且过两日她就要跟着十三走了。她不想临走之前,还要跟他做那种事。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她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可更多的却是紧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紧张。

  她正胡思乱想着,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朕看你不是属猫,是属乌龟的。”

  不仅胆子还又懒又馋,遇事就缩头。

  洛明蓁睁开眼,不服气地抿着唇,却又不敢犟嘴,连忙把头埋得更深。

  萧则轻笑了一声,将她放在了榻上,背过身,将腰带解开,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

  洛明蓁缩在榻上,绣鞋早就掉了。本来这时候应该她给他脱衣服,可他却自己脱起来了。待他脱下里衣时,她脸上瞬间涌出一股热流,烫得她赶紧闭上眼睛,抬手挡住了脸。

  她往里面侧过身子,缩在丝衾里不去看他。

  不一会儿,身旁的床板往下压了压,熟悉的味道拢过来。她还缩着身子,双手遮着脸,乌发散落在一旁,露出通红的耳垂。

  萧则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勾唇嘲讽地笑了起来。

  胆小如鼠。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洛明蓁咽了咽喉头,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身子刚刚放松了一些,一只温凉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往内,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易便将她的腰带解开。

  她睫毛抖得厉害,湿热的气息扑在耳侧,男人的压迫感传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扯,本就松散的衣衫便往旁边滑落,露出白皙的肩头。

  凉意覆来,她更加羞耻地缩紧身子,肩头却被人轻轻咬了一口,湿润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潋滟的眸光快要被搅碎了。

  细细的吻落下,酥麻的感觉一直从头发延伸到脊背。握在她腰上的手却收紧了些,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

  可他却没有再做别的动作,只是将手臂从她的脖颈下穿过,将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洛明蓁完全不敢乱动,身上烫得她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一只手轻轻压住她的头,将她按到了他的胸膛上,随即又放回她的腰间。

  萧则阖着眼,声音带了几分喑哑:“朕今日累了,别吵。”

  他伸手将她背后堆着的丝衾拉起来,盖过了她的脑袋。

  洛明蓁这下更是连声儿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地缩在他怀里。两只手拢在胸前,腰也被他紧紧地握着。可他没霸王硬上弓,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男人抱着睡觉,她实在是没习惯,好半晌都睡不着。她不知道萧则是不是醒着的,偷偷抬起头看着他,他睡着的时候还是戴着面具。借着朦胧的月色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还有透着红色的唇。

  脖颈修长,线条流畅,锁骨更是明显。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这面具下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说他丑,可他生得这么高大,露出的地方,哪儿哪儿都好看,难不成偏生那张脸难看?

  鬼使神差的,她想去揭开他的面具瞧一瞧。可手指还没有动弹,她又被自己给吓住了。万一他醒了,或者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她岂不是找死?

  她不敢再看他,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躺在他怀里。虽说他这个人平日里冷冰冰的,可这会儿被他抱着,也没来由地有些安心。

  真说起来,这个暴君也没对她做什么,反而让她有一种他一直在纵容她的错觉。

  第一次见面,她就故意打翻了茶杯,他也没生气。后来她被他亲,她没忍住哭了起来,他反而是放过了她。他还和她一起堆雪人,玩骰子,今天也没有强迫她。平日里天天说要砍她的头,可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若真论起来,他也没怎么凶过她。

  她没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暴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烦躁地闭了闭眼,又不让自己去瞎想。她可是过两日就要走的人,想这么多做什么?肯定是因为她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等她出了宫,冷静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她不喜欢一辈子困在宫里,总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她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但愿十三早点来接她。

  这样想着,她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良久,抱着她的萧则掀开眼皮,垂眸看着她,瞧着没有半点睡意。

  他敛着眉头,声音轻得微不可闻:“你要朕如何对你,才会不怕朕?”

  月凉如水,打映在他的眉宇间,却无端端有些寂寥。

  洛明蓁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想来萧则在上朝。她伸了个懒腰,麻溜地从榻上下来,穿戴好后便回了恩殿去。

  因着昨晚的事儿,她一整天都坐在窗台旁,磕着瓜子,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麻。尤其是目光触及梳妆台上满满当当的首饰,更是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忽地低下头,捏了捏衣襟里的竹哨,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扔下手里的瓜子,提了灯笼,冒着风雪往外走去。

  她又去了之前见到十三的那个回廊,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轻轻吹了吹竹哨。她仰头瞧着,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难不成这竹哨是诓她的?

  她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手里的竹哨。她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神,能让他在哪儿都听到。

  她有些扫兴,转身要回去,忽地一道微风拂过,面前就跳下来一个人影。

  她惊喜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十三,是你么?”

  “十三是你叫的?没大没小。”

  洛明蓁立马改口:“哥哥。”

  十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好半晌才开口:“遇到什么事了?”

  洛明蓁一心想着出宫的事儿,没注意到他今日的声音有些虚浮。

  她捏了捏手指:“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再不走,她心里都发慌。

  十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可能要过一段时间。”

  洛明蓁眼神一黯,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她还以为可以快点走。她丧气地道:“好吧。”

  十三始终没有再说什么,直到风吹过,她闻到一丝血腥味,才惊讶地抬起头。

  黑暗中,她也看不清,只能急急地道:“你怎么了?”

  面前的影子一僵,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没什么。”

  可洛明蓁却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明明比平日里虚弱了许多。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骗我了。你身上有血的味道。你你是不是受伤了?”她抿了抿唇,没来由地有些低落,“你都受伤了,干嘛还来找我?”

  十三咽下了闷哼声:“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因着靠得近,血腥味更明显了。洛明蓁咬了咬牙:“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十三伸手拉住了她:“你拿药太明显,会暴露的。我做的是杀人的买卖,这点伤不算什么。”

  洛明蓁拧不过他,挣扎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道:“你受伤了就别管我了,你先回去吧,大不了我以后自己想办法出宫。”

  别为了她,把命给赔进来了。

  “我只是去接了笔买卖,不小心受了点伤。我说了带你出去,就会带你出去,最多三五天,我就会来接你。”

  他正说着,身形一顿,忽地压低了声音:“有人来了。”

  不能让人看到他和洛明蓁在这儿,他眉眼微动,几乎是瞬间便往回走,可他受了伤,没有平日里那般身手敏捷。

  洛明蓁捏着手,紧张地看着他,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深更半夜,你在这儿做什么?”

  洛明蓁僵硬着身子,回过头见着立在梅树下的人影,头皮立马一阵发麻。

  怎么又遇到他了?

  一身常服的萧则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为何,那眼神让她看得有点心虚。

  她还在犹豫着说些什么,萧则已经一步一步往她这儿过来。

  洛明蓁想起了十三,这儿还要血腥味,万一萧则发现了他,那就完了。她慌乱地咽了咽唾沫,赶忙开口:“陛下!”

  萧则步子未停,仍旧往她那儿走过去。

  洛明蓁实在没办法,拔腿向他跑过去,凑到他面前,厚着脸皮笑道:“陛下,好巧啊,这么晚了,您还出来散心。”

  萧则眯了眯眼,低头看着她,语气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巧合,是么?”

  不知为何,洛明蓁竟然有一种被他看穿了的错觉。她紧张地捏紧了袖子,而面前的萧则却是抬眼看着刚刚她站立的位置,慢慢走了过去。

  洛明蓁吓得不轻,立马要去拦住他:“陛下,夜深了,前头黑,小心磕着,妾身还是陪您去别处逛逛吧。”

  萧则挑了挑眉:“朕去哪儿,还要你来置喙?”

  洛明蓁被他拿话噎住,又不敢真抬手挡住他。可一想到十三可能没走远,她就急得直冒冷汗,病急乱投医地喊了一声:“陛下,其实其实妾身有话要同您说。”

  萧则步子未停,头也不回地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见他都快走到回廊了,洛明蓁心里急得不行,一咬牙,一跺脚,提起裙摆挡在了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萧则略歪了头,轻笑了一声:“怎么,有什么是朕看不得的?”

  洛明蓁睫毛不住地抖着,手心生生攥出了汗。她微张着嘴,顺了好几口呼吸,眼见着萧则要越过她,她下意识地就握住了他的袖子。

  萧则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着她。可下一秒,面前的人却紧紧闭上眼,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温软的唇瓣轻轻覆上了他的唇。

  夜色安静,风也安静。

  萧则第一次有些失态地微睁了眼,负在身后的手垂下,十指僵硬。

  洛明蓁始终不敢睁眼,睫毛慌乱地动着。熏热感从脖颈里冒出来,直烧得她耳根滚烫。她不会吻别人,只是僵硬地贴着,两只手死死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往前走。

  萧则缓缓垂下眉眼,眼神由震惊变得温柔下来,伸手扶着她的头,夺回了主动权。

  他的吻是极具侵略性的,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一路攻城略地。直到吻得她身子发软,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洛明蓁微张了嘴,轻轻喘息着,眼尾泛红,眸光潋滟,像是碎了星子在里面。

  她心里有些乱,极快地看了他一眼,想着十三应该逃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这儿,提着裙摆,逃也似的往回跑。

  而萧则还站在原地,直到洛明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的眼神都没有动过。

  他抬起手指抚了抚唇,残留的温度让他眯了眯眼。心口的位置慢慢发烫,烫得他有些茫然。

  她这是在向他表明心意么?

  所以,她真的是喜欢他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uxiangjia.cc。书享家手机版:https://m.shuxiangjia.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