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_五岁暴君饲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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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

  清晨细碎的光影从窗台渗进来,洋洋洒洒的落在洛明蓁的脸上,她动了动眼睫偏过头的时候床榻旁隐隐站了个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正在穿衣服一只手伸直挂上了明黄色的广袖,另一半身子露在外面只穿着白色里衣。满头墨发披散在身后勾在腰线上。

  细碎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身形,还未睡醒的洛明蓁眯了眯眼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则?”

  光影里的人穿衣的动作一顿洛明蓁正要再说些什么那人缓缓回过头露出一张藏在银白面具下的脸。

  洛明蓁瞬间清醒眼里流露出些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望。她又赶忙把眼睛闭上,装作还没有睡醒。

  可身旁的床榻忽地往下陷落几缕墨发垂到她的面颊上,惹得她眼尾痒得跳了跳。她正在犹豫是继续装睡,还是赶紧起来。

  冰凉的手指将她的下巴捏住:“阿则是谁?”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隐隐有些危险,“男人?”

  洛明蓁不敢搭话这种时候更不敢醒了,只哼哼了几声,假装自己在说梦话。

  可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收紧了一些:“在朕的面前,喊别的男人,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洛明蓁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睡了缓缓眨了眨眼,装作刚睡醒的模样,还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萧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那个男人是谁?”

  洛明蓁硬着头皮装傻:“陛下,您在说谁啊?”

  萧则冷眼瞧着她,那眼神无端端吓得她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装了。她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又下不去重手。她真是睡糊涂了,竟然差点把这个暴君看成了萧则,可刚刚那个背影实在是太像了,她一时情不自禁就喊了一声。

  平日她也有这种感觉,可今日看来,他们真不是一个人,不然他也不会如此逼问她。

  况且,她家阿则才不会这么凶,也不会这么强迫她。

  这个人完完全全和他不一样。

  也是,他们怎么会是一个人呢。阿则怎么可能故意不认她,他明明对她最好了。

  洛明蓁眼底闪过的伤感让萧则捏住她下巴的手一顿,力道稍微松了一些。

  看来她没有忘了他。

  可没来由地,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虽是同一个人,可在洛明蓁眼里,他们自然是两个人。

  他懒得再去管这些,正准备放过她,洛明蓁忽地抬起头,讪讪地笑了笑:“陛下,阿则是我家里养的一只兔子,我离家太久,有些想他了,所以刚刚才说了梦话。”

  她刚刚说完,就在心里哀嚎了两声,对不起了,阿则,为了姐姐的小命,只能委屈你一回。

  她原以为这个解释应该是没有问题,可她一抬头,面前的人眼神冷得几欲杀人。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可下巴还被人捏着,她动都动不了。

  她心里没底,抖着嗓子喊了一声:“陛,陛下?”

  萧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兔子,竟说他是兔子。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洛明蓁被他瞧得越发心虚,尤其是看到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害怕之余又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又生气了?她又没招他。这人真是喜怒无常。

  萧则不悦,却又碍于不能暴露身份而压下来火气。他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转身下了床榻,冷声道:“从今以后,日日都由你来侍寝。”

  他说罢,头也不回到走了。

  门口的帘子上的珠串撞在一起,哐当作响。

  床榻上的洛明蓁一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颓然地坐在那儿,上下嘴皮子碰了好几下,始终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

  他说让她日日侍寝?

  不是还有秀女么,他为什么非抓着她不放?昨晚没对她做什么,这天天都来,早晚要被他给霸王硬上弓。

  她用手抓紧了身旁的丝衾,重重地咬着牙。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出宫去,无论如何,她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皇宫里。

  她必须得走了。

  等洛明蓁收拾好回承恩殿的时候,还没有到家门口,太监福禄就迎面走了过来。

  洛明蓁这人是太监总管,还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比她这种低品阶的美人地位都高。

  她微微福身:“总管大人。”

  福禄在她面前站定,笑嘻嘻地道:“苏美人瞧着是容光焕发,咱家一早就说过,您是有大福分的,这刚刚进宫,就得了陛下的恩宠,可是羡煞旁人。”

  洛明蓁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大人言重了,也多亏得了您的吉言,我这运势才稍好了些。”

  好到她都想一头撞死了。福禄见她不是个忘本的,心下自然受用。掸了掸手里的拂尘,又道:“咱家今儿个来,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说是宫里新来了戏班子,太后娘娘一个人闷得慌,想请您和几位姑娘一道去听曲儿。”

  洛明蓁眉头跳了跳,一瞬间又想起上次在太后面前闹出的洋相。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当时也不会费尽心思把自己弄成一个又草包又恶毒的形象了。这要是真出不去,皇帝他娘,还不得小心伺候着?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去了。

  她勉强撑起笑脸,连声应是。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后,她便和其余三个姑娘一道去了博戏台。露天搭的台子,比她之前在湾水镇戏楼里看到的还要大出一翻。四面插满了彩绘的旗帜,敲锣打鼓的乐师早已在帷幕后坐定,只等唱曲儿的上台。

  正上方端坐着一身彩绣辉煌的太后,左右并着七八个宫女、太监,有执扇的,也有依次端着瓜果点心的。

  其下的席位左右一字排开,长条的桌案上早就摆好了糕点和茶水。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井然有序。因着洛明蓁是这几个姑娘里唯一封了号的,自然是要坐次席,紧挨着太后。余下几位就各自寻了位置坐。

  洛明蓁由着小火者领她进去,和司元元擦身而过的时候,后者自然是轻哼了一声,扭过脸。反倒是孙蕴对她友好地笑了笑。洛明蓁也回她一笑,随后便在太后下方的席位坐定。

  因着天冷,每个席位都安了帐子,桌案下燃着银丝炭,另有宫女递来暖手的汤婆子。洛明蓁一一接过,倒是不觉得冷了。

  有了帐子遮挡,她人也放松了些,不用太过端着。她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百无聊赖地四处望着,她对面坐的是左相家的孙女荀念儿,不像司元元那般泼辣,又不像孙蕴那般柔弱,反而透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气度。如空谷幽兰,优雅端方,长得也是个美人胚子。

  洛明蓁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要是那个暴君,肯定娶荀念儿,这多好一姑娘,做皇后最合适。

  孙蕴,就封个贵妃,娇滴滴的小姑娘惹人爱。

  至于那个司元元,脾气爆,娶了她肯定要被烦死,赶紧送出宫去。

  她把瓜子皮往旁边一放,在心里“啧啧”了两声,看看那个暴君,还不如她会安排。好好的几个姑娘,连面都不见,暴殄天物。

  她正想着,正上方的太后开了口,随意寒暄了几句,她一门心思在想别的,也没怎么在意,客套地跟着回了几句话。

  席位里的姑娘们自顾地闲聊了起来,洛明蓁正吃着点心,太监福禄忽地撩开帐子,恭敬地道:“苏美人,太后娘娘说,让您与她同席。”

  洛明蓁赶忙咬了几口,将嘴里的点头咽了下去,愣愣地点了点头。等福禄走了,她才猛灌了一口茶水,整理了一下仪容,不紧不慢地起身往太后那儿挪去。

  她颇有些紧张地捏着袖子,暗中缓了缓呼吸。好好地,喊她去做什么?这娘俩真是怪,一个个都喜欢把她给带着。

  心里这样想,她面上还是谦恭地低着头,恭敬地喊了一声:“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也没去纠正她自称的失误,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我那儿子政务繁忙,往常也没将心思用在后宫之事上,倒是让我好生无趣,现今有了你,也算给我找了个闲聊的伴儿,你只管将我当做长辈,莫要太过拘束。”

  洛明蓁不敢多言,只弯腰道了一声:“是。”

  宫女端着一把玫瑰圈椅过来,又铺了软垫,随即将她扶到上头坐定,正好在太后的下方。

  先前有帐子挡着,她倒是放得开,现在旁边多了尊大佛,她自然连口茶水都不敢多喝,腰板挺得直直的。

  不过她注意力很快就被戏台子上响起地鼓声吸引,几个戏子上了台,瞧着是要开始了。

  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身后传来太后和蔼的声音:“今日这曲儿,明蓁你可得好生听听,你应当会喜欢的。”

  洛明蓁转过身,点了点头:“太后娘娘如此说,想来这曲儿必定是极好的。”

  太后但笑不语,抬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手指上的金色指甲套修长锋利,一收一放,尖端泛着冷冷的寒光。

  洛明蓁没去在意旁的,只一心听着曲儿,唱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今儿演的是冯延平。

  讲的是刚出生的富家公子冯延平被家中奴仆用自己的孩子代替,冯延平成了烧火的下人,奴仆之子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历经一番波折,最后自然是真相大白,冯延平认祖归宗,还考上了状元郎。

  洛明蓁听过这个曲儿,不过她还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可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忽地变了,手里的汤婆子差点没抓稳掉在地上。

  茶杯搁在桌上的声音轻轻传来,还有太后的轻笑声。

  洛明蓁瞬间清醒,怪不得今日特意请她们来听曲儿,还说她一定会喜欢这曲子。

  什么听曲儿,什么冯延平,这不就是在影射她么?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太后知道了些什么?

  她攥紧了袖子,眼中惊疑不定。广平候嫡女弄错,这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左右她的身份是真的,可太后为何偏偏要让人演这出戏给她看?

  洛明蓁有些慌了,却不敢回过头去看她。努力在脑子里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冯延平,史书上是确有其人,只是结局和曲子有所不同。他是当回了大少爷,也做了状元郎,却因为太过刚正不阿,最后得罪了权贵,惨死狱中。

  所以,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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