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_五岁暴君饲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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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

  天刚刚擦黑萧则半靠在院子外的围栏处,一身玄黑色长袍勾勒出修长的腰身,肤色偏白,薄唇微抿。头顶是摇晃的灯笼鸦羽似的眼睫合下在俊挺的鼻梁两侧投映出淡淡的剪影。风卷过槐花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虽等了许久却没有半点不耐只是漠然地站在那里。直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别过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洛明蓁脸上扬起的笑容:“等急了吧赶紧走,今儿就带你痛痛快快地玩去。”

  她说着便往前走了发髻上的竹木钗稳住了如云浮动的乌发。一身粗布麻衣制成的罗裙却还是细致地在袖口缝上了几朵蔻花。白皙的耳朵勾缠着几缕碎发,因着夜风拂过便不住地打颤。

  萧则不冷不淡地收回了目光,便跟在她身后一起往镇子中心去了。

  因着今日是夏季的庙会,街上人流熙攘,几乎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远远地就能看见漫天的火光和成串的灯笼。

  洛明蓁和萧则刚刚到了庙会入口前面就是围做一团的人堆正中圆场里立了好几个玩杂耍的手艺人。

  “阿则,你快看那是喷火的。”

  满是兴奋的声音刚刚响起,一道娇小的人影就冲到了人堆里,因着前面的人太多了个顶个的全是些壮汉,洛明蓁踮着脚尖也看不着里面的表演,她一面找着缝隙,一面提着裙摆跳了起来。

  身后的萧则看着她被挤在人堆外,一个人在那儿较劲儿地蹦,嘲笑地勾了勾唇角。

  像个猴子。

  洛明蓁挤了半天挤不进去,轻哼了一声,也扭头走了。她别过眼,才发现萧则还在她身后站着。她赶忙跑了过去:“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么,傻站着干嘛?”

  萧则正要说些什么,袖子就被人扯住了,不由分说拉着他往里走。

  “你可得跟紧我,今儿人很多的,要是你走丢了,小心人牙子把你给卖了。”

  萧则瞧了一眼她攥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听着她的话倒是不以为意,除了她,谁若敢不知死活,他自然会直接杀了。

  扯着他袖子的人忽地在街角停了下来。

  “叔,来两串糖葫芦,要山楂大一点,糖衣厚一点的。”

  “哈哈,来来来,随你挑。”

  萧则一直随意地往着别处,没有管洛明蓁在做什么。街上人来人往,抱着孩子的男人,执着团扇的姑娘,三三两两的书生,喜形于色,言笑晏晏。四面张灯结彩,哪怕闭着眼,也还是能听到人们拍手喝彩的声音,还有那些依靠在一起的窃窃私语。

  萧则眯了眯眼,漠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好吵。

  直到一串红鲜鲜的糖葫芦递到了他面前,他掀开眼皮瞧了一眼,洛明蓁咬了一颗自己手里的山楂,又抬了抬手里的糖葫芦:“拿着啊。”

  萧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还是伸手接过了,只是迟迟没有动口。

  他最厌恶的就是吃糖。

  洛明蓁用胳膊碰了碰他,颇有些好笑地道:“走了,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发呆?”

  还比以往安静了许多,以前要是碰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定然早就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了,现在看起来像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萧则抬了抬眼,余光见得洛明蓁咬着糖葫芦,好奇地盯着他看。他笑了笑,轻声道:“姐姐,还有什么好玩的么?阿则想去玩。”

  听到他这样说,洛明蓁眼里的疑虑打消了些许,像是想到了什么,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顶顶好玩的地方。”

  萧则仍旧是笑着应了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跟在洛明蓁身后便走了,路过拐角时,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糖葫芦,手指微动,却还是别过眼,将它远远地扔了出去。

  糖葫芦落在巷子口的水洼里,鲜红的糖衣染上了淤泥。

  等洛明蓁停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座拱桥,四面人山人海,若不是她紧紧攥着萧则的袖子,怕是就要被人流给冲开了。

  好不容易挤到了桥面上,萧则随意地扫了扫四周,站在他们身旁的人男女老幼皆有,手中都捏着一枚铜钱,够着脖子瞧着不远处的桥洞下挂着的小铜钟,钟下已然落了许多堆叠在一起的铜钱,却仍有许多人乐此不疲地向那铜钟投掷铜钱。

  不少人还双手合十,闭眼祈祷了一番才出手,可几乎无一人能投中。未中者皆是满脸懊悔,心有不甘者又掏了铜钱继续。

  也有家底不富裕的,投了一次便罢手,转而看戏一般瞧着其他投掷的人,几人围做一团,私下打赌谁能投中。

  “这叫打铜钟,用手里的铜钱投出去,若是能敲响铜钟,那接下来的日子,定然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洛明蓁一面好奇地看着其他人在那儿投铜钱,一面随口跟身旁的萧则解释了一番。

  萧则的目光落在桥洞下的铜钟后,却是不以为意地轻轻嗤笑了一声。

  不过一个骗人钱财的把戏罢了。

  那铜钟被做了手脚,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打中的。

  他偏过头瞧着从怀里掏钱的洛明蓁:“姐姐,你也要去投么?”

  “那当然了。”洛明蓁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手里已然提了一串铜钱。

  萧则知道她去了是白白地浪费钱,却也没有管她,只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便将目光别开了。

  可身旁的洛明蓁却没有去投铜钱,反而凑到了他的耳边,跟他低声说了些什么。萧则皱了皱眉,还没有说什么,洛明蓁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转身就挤到了不远处的人堆里。

  “我押猪肉铺的老熊。”

  “那我就押万通钱庄的李掌柜。”“我觉着是威武镖局的何老二。”

  那边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摊子上的铜钱分了好几堆,押的最多的自然是威武镖局的镖师何老二。洛明蓁将一串铜钱压在地上摆着的摊子上,又指着桥边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公子道:“这一轮,我赌他。”

  她刚刚下注,旁边不少人就跟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桥边站了个戴面纱的男子,身形高大,却扶着栏杆,瞧着像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那些人不由得暗自好笑,那么个人怕是手里的铜钱都投不出去,押他不是白白浪费钱么?

  不过大家都是对家,自然没人提醒她什么,反而催促着赶快开始。一旁的粗眉汉子往香炉上插了一根香,烟熏缭绕之际,那边投铜钟的比赛就已经开始了。

  威远镖局的何老二自然是腕力过人,三枚铜钱下去中了一枚,不少押他的人已经在喝彩了。

  洛明蓁靠在栏杆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个戴面纱的男人:“这位大哥,你可得加把劲儿啊。”

  那戴面纱的男子微微压低了眉头,还没有抬起手,便弯腰咳嗽了起来,一手撑在栏杆上,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原先不少押他的人纷纷脸色一黑,吵吵嚷嚷地要换个人押。洛明蓁却连忙冲他点了点头,瞧着他的眼神都快放光了。

  而那面纱男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胳膊还撑在栏杆上,洛明蓁的目光就紧紧地跟着他。

  旁边已经有人偷笑了起来,一个双手插在袖子里的精瘦男子冲着洛明蓁揶揄道:“看你是个姑娘家,也不欺负你,你那一吊钱可不少,俺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重新投别人。”

  洛明蓁抬了抬下巴:“不用了,我就投他,不改了。”

  那精瘦男子嗤笑了一声,旁边的人也笑了起来,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上赶着赔钱。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着,可一阵接连的脆响,让在场所有人都诡异地安静了一瞬。等回过神后,不少人震惊地揉了揉眼睛,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那铜钟连着响了五声。

  “我赢了!”洛明蓁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赶忙一转身去了下注摊子,那群围观的人有些难以置信,下巴都快合不拢了。

  连发五枚铜钱,还全都中了,这怎么可能?

  洛明蓁抬起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喂,大哥们,别看了,这钱我都拿走了啊。”

  那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洛明蓁没再管他们,拉开袖子就将摊子上的钱都收了进去。

  她低头憋着笑,听着哗啦啦的铜钱声,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发了发了,这回发大了。

  而桥边的那个面纱男子刚刚投完铜钱,又低头咳嗽了起来。唯有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回想着他刚刚单手连发五枚铜钱的模样,哪点儿像个病秧子?那架势,怕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他是装的,骗钱的,给我追!”

  戴着面纱的萧则纹丝未动,危险度眯了眯眼,看着冲过来的那群人。可他还没有动作,手掌忽地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给握住了,他抬了抬眼睫,整个人都被带着往人流外跑去。

  直到身后的人都被远远地甩开了,洛明蓁才背靠在墙壁上,鼓鼓囊囊的袖子里塞满了铜钱,被她小心地用手护着。她弯下腰,好不容易稳住了呼吸,抬起头看向了旁边面不改色的萧则。

  萧则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洛明白了他一眼:“不跑?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要来抓咱俩了。”

  萧则皱了皱眉:“我们是在骗钱么?”

  “这哪儿叫骗,咱们又没作弊,你这是凭自己本事投中的,那群人输了还不服气而已。”洛明蓁说着,顺着墙壁坐了下去,抬起手给自己扇风。

  萧则没有说什么,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低头数钱的模样,略微来了几分兴趣。

  有钱,她就会如此高兴么?

  等他们休息好了,洛明蓁扶着墙站了起来,忽地眼神一亮,指着河岸边的花船兴奋地道:“是梨月白啊,真的是他!”

  她说着,微张了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河面,灯火落在她的眼里,像揉碎了星子一般。

  萧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得花船上立了个身着锦绣戏服的男子,一身白衣胜雪,领口绣着金丝滚边的梨花纹,面上带着彩妆,水袖一甩,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满头青丝垂落,腰身柔若无骨,却丝毫不觉得他过于女气,反而透着说不出的冷艳。

  像栽进水潭里的溶溶月色,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四面停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花船,不少男男女女都翘首以盼,目不转盯地瞧着那船上唱戏的男子。而那中心的船舱内,端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却被帷幕隔着,看不清面容,那戏子似乎就是在为他而唱。

  等萧则收回目光时,洛明蓁的眼神还在紧紧地盯着那个戏子,双手托腮,嘴角止不住地扬起笑容。

  “不愧是梨月白,这嗓子也太好听了。想请他唱曲儿,可是千金难求,竟然能在这儿碰上他,也不知是哪个大人物能请得动他。”

  听着她言语间快要溢出来的赞美,还有她那旁若无人一般直白的眼神,萧则忽地沉了沉眉眼,眼神也阴郁了几分。

  花船里的人还在唱着,腰身转动,曲调也到了尾音,四面的人都紧张地攥紧了手,繁花落下,唯有那人阴柔的眉眼遮挡在水袖之下。

  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大喊着:“梨月白。”

  洛明蓁也跟着激动地喊了一声,花船上的梨月白正好面对着她的方向,水袖落下,见着她激动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也便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洛明顿时呼吸一滞,紧紧地握住了萧则的袖子,声音都在发抖了:“他他刚刚看我了?我没看错吧!”

  花船上的梨月白见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没忍住抬起袖子轻笑了一声。

  而萧则看着兴奋得都在发抖的洛明蓁,眼里阴郁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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