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欺世盗名_春游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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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欺世盗名

  观音婢六岁之时与李世民认识,两人订下婚约,刚过十二周岁生日嫁给李世民。

  如今,观音婢已满十七周岁,用民间的算法就是十八岁。

  一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少年情侣,成婚五年多,昨夜终于龙凤合璧,修成正果。

  早上起来两人仍有诉不完的缠绵恩爱,李世民急着到大兴宫武德殿去见李渊,临走还在观音婢额上亲了一下,高高兴兴而去。

  下午,李世民从大兴宫武德殿回来,见到观音婢,一脸的不快。

  观音婢等新竹、展画服侍李世民换过衣服,待他坐到罗汉床上,斟了一盏解暑汤,双手奉给李世民,关切地问他,“世民阿兄在宫中,可是碰到不顺心之事。”

  李世民接过碗盏喝了两口,然后将碗盏重重往案上一放,盏中的汤水溅出盏外。

  观音婢见李世民好似余怒未消的样子,没有接着再问,喊展画拿抹布擦拭案上的水渍。

  展画进屋见观音婢面带微笑娴静端坐,李世民俊眼横眉,表情严肃,她小心翼翼地将案上收拾好,无声地向二位主人行了个礼,静静地退出屋外。

  看到展画出了房间,李世民愤声骂道,“裴寂这厮是个佞臣,阿爷终将为其所惑。”

  观音婢含笑嫣然,柔声说道,“世民阿兄有些失态。朝堂之上,不比家里,喜怒当不形于颜色,一不小心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李世民依然怒气未消,听观音婢劝说,没有接话。

  观音婢继续柔声劝道,“世民阿兄应当学会澄心静虑,不为外物所扰,任风吹雨打都安定如山。智者知道取象山水,从中悟出做人的真谛。”

  李世民面色稍缓,双目注视着观音婢问道,“如何取象山水?”

  观音婢解释道,“修身,当效青山。安定守拙,确保自身强大,自身安定,则无人能够撼动。你何时见过,三岁孩童将成人打败?你只所以被别人所败,不是因为对方强大,而是因为你太过弱小。”

  “做事,当效流水。顺势而为,没有达不到的目的。为势所挡,就积蓄力量,最终没有不可逾越的高陵。所以当你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之时,横冲直撞毫无用处,不如默默积蓄力量。”

  李世民认真听完观音婢一番劝说,心中平静了许多,他不无感慨道,“多亏我身边有阿婢时时提醒,要不我这永不服人的性格,说不定将来哪天就会惹祸。”

  “到了长安之后我才发现,交往之人已与以前不同,以前都是私交,现在混的是官场。”

  “私交之人,情趣相投则聚,情趣不合,则可拂袖而去。官场则不同,大家都是同僚,政见一致,则绑在一起;政见不同,则是倾轧排挤。”

  “私交,可以主动离场,大家好聚好散;官场,则是被动离场,往往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观音婢看到李世民心情平静了下来,才问道,“世民阿兄今日为何事生气?”

  李世民叹道,“如今阿爷称帝已是早晚之事,裴寂等人却要阿爷效仿尧、舜,行禅让之礼,让少帝为阿爷加‘九锡’,说这是历代皇帝赐给臣下的最高礼遇。”

  “我不同意这样做,可裴寂却对阿爷百般劝说,阿爷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

  接着李世民向观音婢介绍何谓“九锡”,又向她讲了那些被加“九锡”者的不光彩历史。

  据《礼记》所载,所谓“九锡”即: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黑马八匹。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

  三曰乐县。指定音、校音器具。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

  五曰纳陛。指身份尊贵者登殿时的专用陛级。

  六曰虎贲。指虎贲卫士三百人。

  七曰弓矢。指特制的红、黑色的专用弓箭。

  八曰斧钺。指象征威权的武器。

  九曰秬鬯。指供祭礼用的香酒。

  王莽被西汉授九锡,后废汉室建新朝。

  曹操被东汉授九锡,其子曹丕建立曹魏。

  孙权被曹魏授九锡,后叛离曹魏称帝建立东吴。

  司马懿被曹魏授九锡,其孙司马炎建立晋朝。

  高欢被东魏授九锡,高欢之子高洋篡位建立北齐。

  杨坚被北周授九锡,后建立隋朝。

  观音婢听完李世民介绍,不禁笑道,“这些人真是欺世盗名,明明是要从人家手中夺取江山社稷,还怕在后世留下不好的名声,非要效仿尧、舜禅让,难道后世的人都瞎吗?”

  李世民也笑道,“我也是这样和阿爷说的,可他偏要听裴寂的。”

  “我说能不能在后世留下好名声,不在于取得江山社稷的方式,而在于是否顺天应民。”

  “商汤驱逐夏桀,周武王灭纣,汉高祖灭秦,他们并未效仿尧、舜禅让,难道在后世名声不好吗?”

  “王莽、曹操、司马懿、高欢、杨坚等人虽加九锡,行禅让之礼,但名声并不一定好。”

  “如今加‘九锡’已成了篡逆的代名词,给人的印象是欺侮幼主,乘人之危夺取人家的江山。”

  “而如今的情况是,杨广无道,民不聊生,我们是行天命取而代之,何必要自彰其丑,与那些篡逆者为伍?”

  观音婢微微笑道,“这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希望有一个好名声,是人的共同心理。阿爷想要一个禅让的好名声,你怕的是担上一个篡逆的恶名,同样也想要一个好名声,是也不是?”

  “阿爷只所以同意裴寂的说法,没有同意你的说法,是因为裴寂看透了阿爷的心思,而你却仍然不懂阿爷。”

  李世民限入沉默之中。

  他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作为儿子,还没有别人了解自己的父亲,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作为普通人家的儿子,不了解父亲,还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作为帝王之家的儿子,不了解父亲,可能事关生死。

  即将灭亡的大隋就是前车之鉴,隋文帝杨坚的五个儿子,有三个都是因为不了解父亲、母亲而被贬为庶人,最后被杨广所害。

  观音婢见李世民不再说话,知道又勾起了他的心事,便想调节一下屋里的气氛。她撒娇道,“世民阿兄,咱能不能不老是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是不是做些有趣的事情?”

  李世民也觉得很无趣,在宫里谈国家大事让人心烦,回到府里,还是因国家大事心烦,是得找个事情排解一下。

  他反问观音婢,“咱们两个成人,对坐在屋里,能会有啥有趣的事情?”

  接着,他冲观音婢诡异地一笑,“你坐到我跟前,我就告诉你做啥事有趣。”

  观音婢看李世民的笑不怀好意,拒绝道,“我不过去,有啥话你就隔着几案说。”

  李世民好像做出了让步,将身子向几案前靠了靠,说道,“你将耳朵附过来,我就告诉你。”

  观音婢听话地也将身子向前靠了靠,将头探向李世民,等他说话。

  李世民凑过去,小声道,“我觉得咱们两个一起在屋里逗孩子最有趣。”

  观音婢接道,“哪来的孩子。”

  李世民呵呵笑道,“生一个不就有了。”

  观音婢缩回身,恼道,“早就知道你没有好话。”

  李世民一本正经地道,“这就不怨我了,说国家大事你嫌枯燥,说生孩子你嫌不高雅,想和你谈情说爱,你却不愿坐到我身边。你给阿兄说说做何事有趣?”

  观音婢忽然想起一事,对李世民道,“昨日谈起二姊再嫁的事,你说心中已有了人选,如今二姊不在,你说说那人是谁?”

  李世民卖关子道,“这事哪能轻易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再说。”

  观音婢正容道,“是何条件?”

  李世民依然没有正经,嘻嘻笑道,“你坐过来,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观音婢见李世民没有一句正经话,干脆说道,“你要不愿说,那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听。”

  说着拿起案头的一本书,自顾翻着看起来。

  李世民见观音婢不再理他,就转过身,双腿探下罗汉床,将脚伸入鞋中,趿着鞋坐到几案对面观音婢的身侧,脱鞋上了罗汉床,右手揽住观音婢的腰,左手便向那软处摸去。

  观音婢放下书,推开李世民的手,急道,“大白天,没一点正经,也不怕奴婢们看到。”

  李世民板着脸道,“没有我发话,谁敢推门进来?”

  说着,他的左手又放到了观音婢腿的内侧,这下观音婢更急,她转过身子躲开李世民,和他坐了个对脸,警告道,“你再乱来,我就一个人出去,到花园中去玩。”

  李世民见观音婢态度强硬,说道,“今晚再让阿兄亲一下如何?”

  观音婢没有直接回答李世民,问道,“你说,想将二姊嫁与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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