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审时度势_春游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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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审时度势

  武士彟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却极有见识,是经历过大事之人。

  当年在洛阳做木材生意时,武士彟与朝中重臣交游甚广,当时得罪了权倾朝野的杨素,安德王杨雄亲自出面为他周旋才得以免罪。

  武士彟回乡以后心中不甘,觉得只有钱不行,还要有地位。

  杨广征辽东之时,武士彟打通关节,认识了武贲郎将王威,由王威保举在鹰扬府谋了一个七品的队正。

  李渊作为讨捕使到晋阳以后,王威受杨广之命负监视李渊之责,就派武士彟前去拜谒李渊,凭着晋阳首富的身份与李渊交往,成为王威安插在李渊身边的一名眼线。

  武士彟不是泛泛之辈,岂能为王威所左右,他明着答应王威监视李渊,暗中却另有所图,想攀上李渊这个高枝,是真心诚意与李渊交往。

  刚开始武士彟看上的是李渊皇亲国戚、唐国公、右骁卫将军的身份,但随着与李渊交往的增多,他对李渊已经是刮目相看,觉得李渊不但身份尊贵,而且很有才干。

  武士彟在心中对王威和李渊作了一下权衡,他发现王威虽是杨广的亲信,却是酒囊饭袋一个,而李渊明着看整日沉迷于酒色,关键时候却处事果断、有勇有谋。

  从李渊绛州收附盗贼,到马邑痛击突厥,再到近日雀鼠谷一举剿灭盗匪,哪一件事都干得干净利索,武士彟对李渊越来越看不透,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武士彟通过自己的判断,觉得跟着李渊才是正确的选择,因此已多次向李渊表过忠心,但李渊对他却是面上亲近,心中却是不冷不淡。

  对于王威,武士彟则是阳奉阴违,他向王威报告的,都是李渊想让外人看到的表面现象,对李渊的真实情况,武士彟则丝毫不曾向王威透露。

  武士彟看到的是李渊的处事果断、有勇有谋,但是他却不知道,在李渊身后有李世民和观音婢替他谋划。

  以前,武士彟与李世民交往时,总是吃吃喝喝,没有深层次的交流,对他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今日见到他策马奔驰、弯弓射箭的英武雄姿,不禁被李世民的气度所慑服。

  武士彟能感觉到,李世民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比起李渊还要胜过一筹。

  他发现李世民犀利的眼神,几乎能够看透人的内心,在他面前丝毫不敢藏私,与其故意掩饰被他揭穿,不如自报家门。

  武士彟见李世民问李渊的情况,就直言不讳道,“在下其实也没必要再瞒二郎,我其实是王威将军派去监视唐国公的线人。”

  李世民听武士彟直接说出自己的底细,也不禁有些错愕,他看着武士彟没有说话。

  武士彟接着道,“我每次向王威将军汇报,总是说唐国公胸无大志,整日沉迷于酒色。实则是他志存高远,以此为假象掩人耳目。”

  他说出此话更让李世民吃惊,连李世民都没有看出李渊的真正用心,武士彟竟然洞若观火,如果他将此话报告王威,王威再奏报杨广,岂不坏了李渊的大事?

  李世民正色道,“高将军此话可不能乱说,你一句话说错,可牵涉到唐国公府全府人的性命。”

  武士彟则坦然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高某以前也曾与朝中重臣交往,岂能分辨不出好坏?王威是何等样人?唐国公又是何等样人?”

  “高某虽然愚钝,但是也不会舍唐国公这样的明主,而投王威这等暗昧之人。”

  武士彟的一番言词,将李世民的计划全部打乱,他没有考虑到武士彟会直接向自己吐露实情。

  李世民还不能明白武士彟心中真正所想,也不知是不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李渊的底细。

  在不明真相之前,李世民不便对武士彟所说的话发表见解。他拨转马头,慢慢往回而行,转过脸警告武士彟,“高将军所言,可能是涉嫌忤逆的大罪,还望将军不要妄言,以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武士彟知道李世民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也拨转马头跟上李世民,口中说道,“二郎暂且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李世民勒住腾霜宝马,看着武士彟,“高将军请讲。”

  武士彟郑重其事地对李世民道,“二郎如仍不信高某是一片真心,我可以首先承担起这忤逆之罪。”

  李世民直视着武士彟眼睛,冷峻的眼神似乎要穿透他的内心,他问武士彟,“你如何首先承担起忤逆之罪?”

  武士彟已经义无反顾,“刘世龙也是王威安插在唐国公身侧的眼线,一会儿我可以当着你亲信的面,鼓动他反隋。”

  李世民确实想看到武士彟的诚意,对武士彟的话未置可否,他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腾霜心领神会缓缓向前行去。

  腊月酷寒,冷风如刀。

  仆从们已在荒原的边缘搭起了五顶帐篷。

  唐俭、刘世龙、丁记坎、段志玄都收获颇丰,带着捕获的猎物满载而归。

  李世民和高世彟返回时,他们四人正在中间的帐篷前说笑。

  仆从们已在帐篷前,支起烤架,生起篝火,收拾着准备用来烤食的猎物。

  唐俭等人见李世民和武士彟一同回来,几个人相互打着招呼,一起走进中间大帐,帐内铺了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铺了毡席,几人也不拘礼,盘腿席地而坐。

  六人之中李世民和武士彟的职位最高,两人坐在最里面,唐俭、丁记坎挨着李世民在东边就坐,刘世龙、段志玄坐在西边。

  几个人先扯了一阵闲话,不一会儿仆从送上烤好的野味,给每人倒上一碗酒,李世民等人边吃边谈。

  说着说着,武士彟将话题扯到做生意之上,他问刘世龙,“刘兄近两年生意如何?”

  刘世龙停下举到嘴边的鸡腿,感慨万千,

  “如今世道混乱,民生多艰,经商之人也难求什一之利。”

  “经商讲的是货通天下,如今是路上是盗贼如毛,谁又敢载运货物远行?我已有一年多没做生意了,一切进项全靠以前置下的庄田。”

  武士彟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笑望着刘世龙,“我这里却有一桩好买卖,而且是不扎本的生意。”

  刘世龙扭过他黑黑的胖脸,看着身边的武士彟,不信道,“高兄又在开玩笑,哪有不扎本的生意?除非去做强盗。”

  武士彟嘿嘿笑道,“现在都不说做强盗,都说是举义。”

  刘世龙向武士彟投过去疑惑的眼神,“高兄说的是造反,我可不干。”

  武士彟伸手去撕面前的兔肉,眼睛却看着刘世龙,“刘兄说说,大隋的天下还能撑上几天?”

  武士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话,实则是大逆不道之言,

  李世民知道他要说何事,只是默默喝酒,就当没有听见。

  唐俭、刘世龙、段志玄、丁记坎四人则不解地看着武士彟,心想武士彟是不是醉了,这种要被杀头的话,他怎敢当众来说?

  刘世龙看了看帐篷内的其他人,不敢接话。

  武士彟继续追问刘世龙,“刘兄为何不说话?你是不是说,大隋江山永固?”

  刘世龙顾左右言它,端起酒向众人举了举,“咱们今日只喝酒吃肉,莫谈国事。”

  武士彟跟着众人端起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接着说,“刘兄与小民百姓不同,祖祖辈辈置下这份产业不易。如果只顾保大隋江山,待大隋江山垮时,将何以自处?”

  唐俭、段志玄、丁记坎三人,听武士彟之言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刘世龙听了武士彟之言,心中则被重重一击,他愕然看着武士彟,“武兄此话何意?”

  武士彟不慌不忙,缓缓说道,“大隋江山都垮了,王威之流难道还能抖起威风?眼看王威命不长久,我等怎堪受这种人驱使?还望刘兄不要误了自己。”

  唐俭见武士彟公然说出大隋江山要胯的话,他看了看帐篷之外,见仆从皆离得很远,将酒碗一放,朗声说道,“大隋灭亡在即,是天下共知之事,刘兄乃是聪明睿智之人,怎会看不到当下局势?”

  刘世龙无奈道,“世龙虽然愚钝,也知隋之将亡,我也曾数次向唐公说过自己的想法,愿投入门下,唐公总是笑而不答,对我一直有所提防。”

  唐俭呵呵笑道,“刘兄太过天真,你可曾想过唐公是大隋的右骁卫将军?他能怎么说?难道会向你明说,跟着他反隋造反不成?”

  刘世龙以为唐俭说的有理,点头默然不语。

  唐俭注视着刘世龙,右手拿个鸡腿指着帐篷中的几人对他道,“今日二郎和诸位都在这里,刘兄只要说一声‘誓杀王威,追随明主’,我保证没人再提防你。”

  刘世龙早就有投靠李渊之意,只是李渊未点头应允而已,今日见唐俭让他表态,他正求之不得,希望取信在座的各位,就郑重说道,“靠世龙个人之力,无法诛杀王威,但我愿与各位联手诛之,誓死追随唐公。”

  李世民见几人所言皆是剖肝见胆,一旦传出去都是死罪,能说出这些话,已将心迹表露无疑。

  他也不便替父亲李渊表明态度,就笑着对众人道,“举义之事怎能妄言,传出去都是死罪,我等还是不谈这些。”

  然后,李世民转脸看了看武士彟和刘世龙,“今日世民有一事想借助武将军和刘乡长。”

  刘世龙向李世民拱手道,“二郎说话不必如此客气,如有用着世龙之处,世龙愿供二郎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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