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太原监狱_春游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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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太原监狱

  在等段志玄的时候,李世民在想,监狱是个什么样子,他心中有些好奇。

  等到段志玄到来,天已过了酉时。

  李世民让陆峥带上酒菜,与段志玄三人一起来到太原郡监狱。

  此时段志玄的父亲,太原郡司法书佐段偃师,已在狱中等候。他安排狱卒放李世民、段志玄和陆峥三人进入牢中。

  以前,李世民从未进入过监牢,今日是生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进来之后才真正体会到,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三人在狱卒的引领下,先进入监门,监门正对着牢房。

  牢房坐北朝南,从西到东有十来间房子,有东西两个门。

  李世民三人从东门进入牢房,见到北面靠墙是一个个连在一起,用木栅围成的牢笼。每个牢笼长宽有六、七尺,空间狭小,但就这么小一个地方,有的还关着两、三个人。

  刘文静被单独关在一个牢笼之中,李世民来时,他正蜷缩在笼中一角睡觉。

  晋阳的冬天特别寒冷,腊月的天滴水成冰。

  在这个季节,刘文静作为一名县令,如果在家,屋里定是烧着火炕,根本不会感到冬天的寒冷。

  然而,在太原郡监狱的牢笼之中,却是另一番感受。如今他蜷缩在牢笼一角,地上铺着茅草,身上盖一张破絮,能不被冻死已是万幸,不知能不能真正睡去。

  李世民走到牢笼跟前轻声喊了一声“刘县令”。

  刘文静听到有人喊,借着牢中昏暗的灯光向木栅外观看,见是李世民,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抱着膀子来到木栅前,向李世民施礼作了一揖,轻声问道,“二郎君来了?”

  李世民看看旁边笼中还关着其他犯人,小声说道,“今日刚刚返回晋阳,听说你被关在这里,便来看你。”

  两人打过招呼,李世民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不要说商议举兵起事这样的机密大事。

  他转过身对段志玄道,“你去问一下段书佐,能否借他公廨一用。”

  段志玄连忙去找段偃师,不一会儿从外面回来,附在狱卒耳边交代了几句,狱卒打开牢笼的木栅门,将刘文静放出。

  李世民见刘文静从牢笼中出来,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斗篷给他披上。几个人一起出了牢门,又出了监门,来到外面狱吏办理公务的地方。

  段偃师将李世民和刘文静,让到自己处理案牍的书房,然后和段志玄、陆峥一起在其它的房间等着,留李世民和刘文静两人在书房中说话。

  书房之中烧着火炕,刘文静从冰窖一般的牢房,步入暖意融融的公廨,如同从地狱进入了天堂一般,真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书房里烛火比牢里要明亮许多,李世民仔细打量,在牢中关了多日的刘文静,只见他身穿单薄的囚服,蓬头垢面,脸色憔悴,已无了往日的风流倜傥、俊伟洒脱。但他那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闪着光亮,显然他的意志并没有在牢狱之中受到摧折。

  李世民看到刘文静的脸颊、耳垂和手背上,都有红红的肿块,明显是生出的冻疮。

  他心中有些怆然,拱手向刘文静道,“刘县令受苦了,没想到才走数日,你竟遭受这牢狱之灾。”

  刘文静好像对自己当前的处境,并不感到难过,他自顾脱鞋上炕,将李世民为他披上的貂裘斗篷解下,放在一旁,坦然说道,“这是命中劫数,我早已知道会有今日。”

  李世民亲自将酒菜摆在炕几之上,然后也脱鞋上炕,为刘文静和自己各斟了一盏酒。

  刘文静也不等李世民劝酒,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接着拿起双箸夹菜放入口中,他也不看李世民,边吃边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世民将酒再次给他斟上,刘文静依然端起一饮而尽。

  李世民默默看着刘文静,一边看他吃菜,一边给他斟酒。

  三盏酒下肚,刘文静停箸注视着李世民,眼中闪着坚定而智慧的光芒,慨然道,“天下大乱,非商汤、周武王、汉高祖、光武帝不能抵定。”

  李世民与刘文静双目对视,说道,“请刘县令说说自己有何想法。”

  刘文静端起酒盏喝了一口,放下酒盏慷慨说道,

  “主上远赴江都,河洛之地义兵聚集,天下盗贼遍地,大者占据州郡,小者占据山泽,等待真命天子收而用之。如果二郎君见机而行,振臂一呼,四海不难平定。文静在山西多年,素来结识当地豪杰,一声号召,可得十万之众,再加上唐公数万府兵,一声令下,谁不愿跟从呢?乘虚西进叩关,则帝业可成。”

  李世民端起酒盏与刘文静同饮,赞道,“刘县令所言正合我意。只是如今,我等该作何打算。”

  刘文静沉思片刻,向李世民建议,“首先要征得国公首肯,策动文武官员,收抚民心,然后再交好突厥。”

  李世民不忍刘文静继续在牢中受苦,向刘文静许诺,“明日我即去见父亲,先将你从狱中救出,再劝他同意举兵之事。”

  刘文静淡然道,“二郎君不要为文静之事心急,李密叛逆乃是死罪,我与他是姻亲或将定罪,救我出狱并非易事,你可向国公进言,只需保我不死。二郎君当务之急,劝说唐公起事才是大事。”

  李世民依然坚持要救刘文静出狱,“两件事世民都会尽力,只是刘县令可能还要在此苦上几日。”

  刘文静向李世民透露,“二郎君劝说唐公时,要注意他身边之人。如今与国公交往最多的有五人,裴寂、唐宪兄弟、武士彟和刘世龙。”

  “裴寂、唐宪兄弟对唐公没有二心,完全可以信任,武士彟和刘世龙则是王威安置在唐公身边,监视唐公的线人。二郎君对武士彟和刘世龙不可不严加防备。”

  李世民点头道,“刘县令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数。”

  李世民和刘文静边吃边谈,对许多事情交换了看法,直到子时两人方才告别,刘文静被重新送回牢中。

  李渊回到晋阳,便隐身于裴寂为他置办的别院之中,整日和新纳的小妾莫丽芳缠绵在一起,再也没有回过官署。

  李世民急于找父亲商谈解救刘文静和准备举兵之事,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李渊。他甚至想过到李渊所住别院去找,仔细想想那是父亲蓄养小妾的地方,作为儿子去那种地方太不合适。

  一连几日未见到父亲,救刘文静出狱之事也无法进行,李世民怕刘文静难以承受狱中之苦,只好每日让陆峥到狱探望他,并拜托段偃师对刘文静多加照顾。

  观音婢见李世民连日来总是愁眉不展,她心中也跟着有些焦急。李世民不在家的时候,观音婢就拿出《鬼谷子》、《孙子兵法》不停翻看,希望能从书中得到启发和灵感。

  在翻看《孙子兵法》之时,一行字映入观音婢的眼帘,她在其中的‘用间’篇看到,“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

  看到这行字,观音婢眼前一亮,心中有了帮李世民解决难题的主意。

  这日晚上,李世民回到自己院中,观音婢见他依然是闷闷不乐,就亲自服侍他换上便服。

  她一连帮李世民换衣服,一边抱怨,“你日日这样,也弄得我整日心烦意乱。”

  李世民抱歉地看着观音婢笑了笑,“阿爷这几日一直不来官署,刘文静就不得不一直呆在狱中。那牢中实在寒冷,我不忍他在那里受苦。”

  观音婢柔声宽慰李世民,“既然他能挺过这么多日,再多呆上几日应该也不成问题。”

  李世民听观音婢这样说,却不同意她的想法。他坐到炕上,拿自己打比方,想说服观音婢,

  “你整日坐在烧着火炕的屋里,哪知道牢里的艰苦?假如是我住在牢里,你去探视一次,肯定也会心急如焚,不忍我在那里多呆一刻。”

  观音婢跟着坐到炕沿上,瞪眼看着李世民,嗔道,“不许你这样说。”

  李世民见观音婢生气的样子,呵呵笑道,“放到我身上,连说一下都不行,你却轻描淡写地说让刘文静再呆上几日。看起来他还是没有连着你的心。”

  “刘文静之事与你无关,你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观音婢噘嘴不愿李世民,“刘文静怎么与我无关?我是想劝你,心里不能只装着这一件事,要时时想着,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办。”

  “我不曾听说狱中有几个人被冻死,刘文静即使再在狱中呆上一月又如何?”

  李世民叹道,“再住几日是冻不死,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忍。”

  观音婢意味深长劝道,

  “办大事哪能如此儿女情长?一旦起兵举事,少不了有人战死,当你看到那一具具尸体,难道会因为心中不忍,就决定放弃?一个人受苦你都不忍,难道会忍心让无数人去死?”

  “你还是将刘文静的事暂且缓一缓,静下心来去做更重要的事。”

  观音婢的话如同冷水洗面,让李世民豁然而醒,他不禁感慨,“在千头万绪之中,人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观音婢见李世民将自己的话听到了心里,微笑着道,“你只要能静下心来做事,我就有救刘文静和劝说阿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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