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_为了让太子殿下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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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这软膏在她房内也不知放了多久,两人都早把它抛到了脑后,今日佟莺心里揣着事,也没注意,竟是不知在哪又翻出来了,抹了一大块,还半天没发现。

  萧长宁看着她挑挑眉。

  想到她就带着满脚的这东西过了一晚上,还被青竹看了半天,虽说青竹并没看出来,但佟莺还是觉得羞意从脚踝一直窜到天灵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长宁轻笑一声,状似无意地问:“这么久都没发现?在想什么?”

  佟莺立刻从羞耻中回过神来,心虚地低下头,强作镇定道:“脚太……痛了,急着找药膏,就没注意。”

  萧长宁放开揽住她肩的手,道:“嗯,是孤多想了,以为阿莺是在暗示孤。”

  暗示他……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佟莺的脸轰一下烧得通红,比刚刚错认药膏还要尴尬,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恨不得当场夺门而出。

  萧长宁却似乎没看到她的表情,已经一本正经地拿起她的功课看起来。

  看他面色严肃,没有与平时任何不同的地方,佟莺安慰自己,应当是自己想错了。

  不出所料,佟莺的功课并没有过关。

  就是按照学堂普通夫子的标准,佟莺的功课也做得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更不用说现在检查她功课的人,是在众皇子夺嫡中脱颖而出,文武双全的太子爷。

  就是在一向清高的文人学子中,太子殿下也是颇得赞誉,去年及第的那个翩翩状元郎提起太子殿下的文章,一脸的仰慕向往是决计装不出来的。

  现在,太子殿下就端坐在书桌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佟莺七进八出的勾画和语句不通的文章。

  佟莺觉得那文章拿出去,就是被人打成乱臣贼子都不为过。

  她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偷瞥萧长宁。

  萧长宁长叹一声,“过来。”

  佟莺乖顺无比地凑过去。

  萧长宁指着她错误最明显的几处地方,沉声讲解起来,昏黄色的烛火下,他的侧影弥漫一股温柔。

  听着耳边萧长宁的嗓音,佟莺忍不住跑偏了思绪。

  今晚九殿下的话在她耳边萦绕,萧长宁果然是要大婚了,尽管此事早就是宫中人人心口不宣了,但真正发生了,还是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大萧先祖定下的惯例,皇室宗族弟子大婚之日,就是决定教导丫鬟去留之时。

  主子要大婚的教导丫鬟,面临两个选择。

  一个是出宫回乡,另嫁他人,只当曾经荣华牵绊皆是大梦一场,一个则是赐自尽。

  无论主子如何处置教导丫鬟,就是没有留下继续伺候的选择。

  主子疼爱点的,正妃又宽容大度,不介意夫君过去的,可得一些赏钱,自请出宫。

  但倘若是主子不在乎,正妃出身极为尊贵或善妒,膈应这么个教导丫鬟的存在,怕是白绫一道、毒酒一杯赐自尽了。

  所以,皇家宗族的教导丫鬟,一直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怕的职差。

  普通皇族子弟尚且如此,更不用提贵为太子爷的萧长宁了。

  当今大萧,世家贵族已成为朝廷砥柱,寒门士族却逐渐衰微,所以萧长宁想要即位,就更要看重太子妃背后的家世,就像紫梅说的,“太子妃定是位娇贵的贵女”,自然也就更得给太子妃两分薄面。

  尽管没人当她的面提起,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佟莺不是出宫,就是被赐自尽,一切都得看萧长宁和那位尚未定下的太子妃,而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小。

  十六岁那年,佟莺还不似现在这般会隐藏情绪,琢磨不明白,心里又害怕,忍不住在萧长宁批奏折时就去追问他会不会赐自己自尽。

  萧长宁却久久不言,良久,才低声道:“想去看灯会吗?孤今日不忙。”

  佟莺马上被转移了注意,没再多想,转脸就高高兴兴地央着萧长宁带她上街去逛灯会、看火树银花、买糖葫芦吃。

  十七岁的萧长宁丢下还未批完的奏折,命人备马车。

  可从一年前起,这样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太子爷今年已经二十一,在世家弟子里绝不算小了,有许多才十八、九的公子哥,已经抱上两个世子了,萧长宁却还连个侧室都没有。

  顶多再过半年,或许碰上吉利日子,根本用不了半年,萧长宁就要迎娶太子妃回来了,或者还会有太子侧妃,他就是真正有家室妻儿的人了。

  到那时,她是离开东宫,另嫁他人,还是……已深埋泉下了呢?

  佟莺微微打了个寒颤。

  到那时,这飘忽烛火下,让萧长宁握着狼毫检查功课的,该是那位太子妃或者侧妃了吧。

  不,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太子侧妃,都必定出身尊贵,定是从小就修的端庄得体,满肚诗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萧长宁也会抛下堆成小山的奏折陪她去看火树银花么?

  应当是会的,那可是太子妃啊,她一个小小宫女都可以有的待遇,太子妃自是更多的。

  想到那个场景,佟莺心中止不住的酸意,她露出一个含着些许苦意的笑,盯住萧长宁握住毛笔的手。

  “佟莺,我上一句说的什么?”萧长宁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冷不丁问道。

  太子殿下的手骨节分明,虽是沙场飞吹日晒,却依旧白皙修长,令人有与他十指相握的冲动。

  佟莺几乎下意识答道:“奴婢想和殿下牵手。”

  话音落下,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只余灯芯爆裂发出的噼啪声。

  佟莺:“……”

  萧长宁的眸中映出灯火,似有熊熊燃烧的火苗跳跃。

  佟莺反应过来,窘迫地磕磕巴巴解释。

  下一秒,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了她,佟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拉直手掌。

  然后,啪得一声响。

  佟莺立刻将刚才满脑子的心事都抛之脑后,瞪大眼睛看着手心浮上一层淡淡薄红。

  萧长宁又捞过来,举起手拍下。

  即使再养尊处优,披甲作战也还是给他留下一层薄茧,打在佟莺柔嫩的小手上,有点刺刺的痛。

  佟莺可怜兮兮地给自己吹气,却不敢出声叫痛。

  萧长宁捏捏鼻梁,声音中透出点乏意,佟莺知道他一大天下来,刚率兵回朝,又去参加宫宴应付一干文武权臣,连个歇脚的功夫都没有。

  “罢了,明日自己把看得最多的书交给我,如若找不出来,就自觉去抄写吧。”萧长宁站起身道。

  “是……”

  闻言,佟莺一边帮他褪去穿了一下午的太子亲服,一边蔫蔫地应下。

  外袍滑落坠地,萧长宁忽得抬手将她扯进了层层床幔之中。

  佟莺猝不及防地跌入柔软雪缎,头上的小玉兰花簪摇摇欲坠,“殿,殿下……?”

  “不是要握孤的手么?”萧长宁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自持。

  再躺回床上,已是深夜寂静,萧长宁忽道:“明日,陪孤选选画像。”

  佟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画像。

  她心中猛得一痛,顿了顿,才咬紧牙关道:“是。”

  第二日清晨,尽管时辰还早,佟莺却还是习以为常地醒过来,梦中还记挂着九殿下的事,她也一夜没睡好。

  望着明黄色的寑被和帷幔,感受着身下柔软的绸缎,佟莺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太子爷已经回来了,自己昨晚竟如从前一般留在了太子寝殿侍寝。

  作为一个教导丫鬟,留宿整夜侍寝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两人自一年前的争吵后,就陷入了莫名的冷战,直到太子爷出征迎战蛮夷,也没能缓和,佟莺自然再也没能留在太子寝殿过夜。

  所以,这竟是一年来的第一次,不知道算不算太子殿下离别前的恩典。

  佟莺落寞一笑。

  她醒的不算晚,可萧长宁似乎起得更早,身边的被褥已经凉了,昨夜没批完的奏折已经全部整齐地摆在桌上,也不知这人几时起身的。

  叫了门外的小丫头进来,问了一嘴,那小丫头回道:“殿下鸡鸣就起身了,刘公公陪着上朝去了,现下还没回来呢。”

  佟莺坐在镜前点点头,今日比昨日装扮稍微柔美了一些,换上了一件嫩粉青花罗裙,搭一条刺绣禁步,衬得镜中人若桃花姣好。

  毕竟昨日还能说是为了做活方便,今日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以她的身份,再那样素净就太没规矩了。

  小丫头有些艳羡地看着她婷婷袅袅的身姿,忽得想起什么,“阿莺姐姐,青竹姐姐那会刚来过,说让您起身了去找她。”

  佟莺寻思了一会,估摸着是为了昨日紫梅的事,不敢多耽搁,利落地整理好昨夜被扯得发皱的帷幔和被褥。

  太子爷的规矩,不喜下头人随意动他贴身的东西,无论衣物还是被褥。

  所以,除了偶尔他身边的公公外,大部分都得佟莺亲力亲为,东宫宫人也几乎都已习以为常。

  从东宫前殿到她们大丫鬟住的秀阁,有处建在小花园中的小路,要比外面的大路更近,平日里宫人们走这里抄近路的也不少,只是这几天下了雪不好走,几乎没人,很是清净。

  佟莺今早走的就是这条小路,即使在冬日里,东宫的小花园依旧不显萧条,开遍了各式各样的雪梅、红梅、洒金梅。

  刚绕过一个弯,到了棵怒放的雪梅旁,佟莺就瞧见今日小花园里竟有人在。

  花园中心的小凉亭中,背对着佟莺坐着一个男人,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冒热气的紫砂茶壶。

  正是身着朝服的萧长宁。

  萧长宁前面还立着个女子,宫装打扮,只是看神态动作却不太像在侍奉。

  隔得有些远,佟莺瞧不真切女人的脸。

  恰在此时,萧长宁说了句什么,那女子跪下身,似是在回话。

  看着她的动作,佟莺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转身快步离开。

  她看清了,那是东宫另一大丫鬟画琴。

  只是,佟莺仔细想想,画琴虽也为大丫鬟,但多是在外围伺候着,为人又十分低调寡言,甚至隐隐被新提上来的紫梅抢走一部分宫务。

  萧长宁就算是有了赏梅的兴致,也不大可能会叫画琴伺候,而且,佟莺直觉着,刚刚两人的姿态不像伺候主子,倒像下属在汇报什么消息。

  佟莺与画琴关系倒还可以,但也只能算是一般,青竹要比她更熟悉一些画琴。

  她加快朝秀阁去的脚步,却没留意身后梅花簇拥的小凉亭中,萧长宁已经站起身,负手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殿下,阿莺姑娘怕是看到了。”

  画琴站在男人身后,也皱眉看着佟莺离去的方向。

  萧长宁薄唇抿成一道直线,沉声道:“最近不必和我汇报她的动向了,小心行事。”

  画琴立刻恭敬地躬身,“是。”

  没有再等到命令,画琴鼓起勇气抬起头。

  却正和男人审视的目光相对。

  画琴心中一凛,噗通跪地飞快地说:“属下定会慎言谨行,绝不叫阿莺姑娘察觉,如有差池,任凭殿下处置。”

  萧长宁又是沉默半晌。

  画琴心中咚鼓,忍不住看向萧长宁,男人缓缓转动着左手的玉扳指,神色冷凝。

  她知道这是男人动了杀机的表现。

  垂头不敢再动,画琴紧紧握拳的手却不自由自主得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仿佛重若千斤的冰冷视线终于移开了。

  萧长宁淡淡道:“退下吧。”

  画琴这才微微舒了口气,走出凉亭。

  瑟瑟冷风吹过,她才发觉这数九寒冬里,自己连外面的袄裙都被汗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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