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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婚》卷三「云谲波诡」

  ●总第九十三章●

  蛋挞君作品

  沈大海放下茶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里,给两人留出空间。

  肖祈权当看不见,闭着眼,依着月云生:“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你怎么看?”

  月云生抬手给肖祈倒了杯热茶,“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必皇后不日当会发现,此事乃杜云竹所为。”

  肖祈听了也丝毫不惊讶,接过月云生手中的热茶:“你让人给皇后提了醒?”

  月云生轻声道:“殿下可会责怪文瑾的自作主张”

  话音才落,肖祈便睨了他一眼:“你向来在此时,才会喊我殿下。”

  轻声一笑,月云生垂眉:“瞒不过你。”

  “你想做的,且放开手去做。”肖祈慢慢抿了口茶:“我信你。”

  “阿祈……”

  肖祈抬手摆了摆:“文瑾,往事莫究,而我自然是一直相信你,是为了我好。”他顿了顿,尔后才继续道:“当年是,现在亦是。”

  月云生默然片刻,无奈地轻叹一声:“你就不怕我会做出你不喜之事?”

  放声大笑几声,肖祈的大掌拍了拍月云生的肩膀,笑着反问:“文瑾,你会吗?”

  月云生淡淡一笑,却不说话,只是略显冰凉的手轻轻搭在肖祈的手上,肖祈见了,立刻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既然决定风雨同舟,又怎会心存犹疑?”

  月云生微微仰头,与肖祈相视而笑。

  数日后,中宫那头传来了消息,皇后娘娘所中之毒乃是夷狄极寒之地上生长的,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草,名唤千日醉。此事震惊前朝/后/庭/,皇帝知道后为此龙颜大怒,而皇后则元气大伤,只能在中宫静养。三殿下更是主动请缨,让皇帝下旨命他彻查此事,绝不姑息。

  刚听见消息的时候,月云生正在案前作画,秦默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空荡而安静。

  “那头如何了?”头也没抬,默默低头为新画的题字。

  “回主子的话,一切皆如您所料一般。”秦默抱拳行礼:“属下不负您所托,找到了下毒之人。”

  “哦?”月云生拿着手中的玻璃杯把玩着,“若我估计的没错,皇后娘娘似乎还有许多事情瞒着我们。”

  秦默扑通一声跪下:“主子,您快别伤心,我一直相信,邪不胜正。”

  很多事情,不是先做了,就没有别的可能。而长大后的彼此,总会有自己活着家人的考量。

  月云生忽然放下了笔,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秦默:“起来吧。”

  “谢主子。”

  月云生手下的那幅画,画得是山水田园,意境辽远,他轻叹了一声,背手走向窗台。秦默起来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

  “皇后……对此有何打算?”月云生望着远方,却是朝后头的秦默问的话,可才问完,随后自己却忍不住轻笑一声:“我倒是糊涂了,皇后所思又有何用呢……”

  只要有那人在,他决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所有的一切,若是无益于大局,他必定不会做。

  “回主子的话,皇后已然知晓此事是杜云竹所为,但现在按兵不动,但早已与杜云竹势不两立,若不是杜阮和肖墨此番一直从中周旋,恐怕早已动手。”秦默低声回禀:“据悉,刚刚中宫爆发了一场争执,尔后肖墨拂袖而去。”

  “呵呵……”

  虽是早已料想到结局,但听见后,月云生还是寒了心。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当年他一直看不穿,那样的执迷不悟?一次次,一遍遍,周而复始地把自己的心伤透。

  沉吟片刻,月云生沉声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你此时立刻去让我们的人,多劝劝皇后娘娘吧。”

  “是,主子。”秦默应允。

  “还有……”月云生轻抚着袖口的墨竹绣纹:“九殿下知道此事了?”

  “是。”秦默点头,“但九殿下的人没有阻拦,在一些事情上还助了我们一臂之力。”

  “嗯。”月云生长吁了口气,略带感慨地道:“这么久了,我已经做了最坏得打算,为了除去他的这一个心魔,此事之后便可能与他生了间隙,没想到,到底我对他的信心还是少了……”

  秦默看他一脸悲凉,忍不住说道:“主子,你别这样。”

  “皇后给他下慢性毒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刚好借此事给她敲打敲打。”月云生摆摆手,证明自己并无大碍,“我让你安排的事情,可是都妥当了。”

  “一切都依照主子的吩咐安排下去了,请主子放心。”

  “很好,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为主子办差本就是属下分内之事。”秦默回到:“还有,梓领主让人送信来说,在北沐宸领导下,北戎国内一切安好,我们的人也安插了不少进去,请主子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月云生似是想起当时之事,眸子蓦地沉了下去,“很好,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秦默刚走,月云生便忽然看向殿内的一角,失笑道:“阿祈,你何时也有了这种听墙角的嗜好。”

  肖祈被发现了却也丝毫没有该有的慌张和羞愧,反倒是理直气壮地出来,“文瑾,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来自己的殿里头。”

  “光明正大的翻窗进来?”月云生挑眉。

  “唔,文瑾。”肖祈笑眯眯地拥着他,才入了秋,天意渐寒,这风有点冷骨。月云生才站了一会儿,肖祈便发现,他的露在外头的手指几乎都毫无温度了,随即便沉了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关上窗户,拉着他往里头走去。

  月云生眼中含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直到两人坐下来,月云生的手慢慢暖过来,肖祈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忍不住略带责备般地看了他一眼:“文瑾,你身上的伤虽好了,可这旧伤还在,平常不能不多注意。”

  “是。”月云生看他这么爱重自己,也不推拒他的好意,“方才一时走神,便站得久了些,下回定不会了。”

  肖祈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这般说,但也没有过多纠缠。

  “阿祈,可是杜云竹那头有事?”月云生问道。

  “这天底下的事情,真是都瞒不过你。”肖祈无奈地笑了笑:“方才青崖来报,杜阮因为皇后中毒一事,借口拜见,但方才已经和杜云竹吵开了,此刻正争执不下。”

  “嗯。”月云生点头,“算着时间,也快到了。”

  “杜云竹身边那几个侍女,都是你安排的?”

  月云生听了,只是淡然一笑。

  “我就说为何才短短时日,杜云竹便会变得这般,恐怕还得感谢你的人。”肖祈轻叹一声,“恐

  怕今日争吵之后,杜家和杜云竹便是水火不容了。皇后早已经虎视眈眈,之前是肖墨拦着,可若是一旦平衡打破,杜云竹便难逃一劫。”

  “阿祈,这宫中形势变幻万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月云生睫羽微垂:“我不能够用你的安危去冒险。”

  “我明白。”肖祈笑着,伸手握住他的手:“或许你也已经知道了,我把皇后想杀她的消息告诉了杜云竹,恐怕皇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还是有一些困难。”

  “你自然有你的考虑,我只是担心会危及你的安全。不过皇后中了千日醉这事,恐怕连肖墨也万万没有料到,是皇后娘娘一手自导自演的好戏。”月云生轻叹一声,“现在看来,皇后娘娘还真是恨毒了杜云竹,又怎么能容忍她几次三番的挑衅?”

  肖祈听了,眸子陡然沉了下去,气息也变得有些冰冷。月云生察觉了,心中难免担忧。肖祈摇头,“文瑾,我也不瞒你。就算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仍旧难以释怀。”

  “阿祈……”

  “你不用担心,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肖祈哈哈一笑:“文瑾,我当初留下杜云竹,并非因为她和母妃的容貌极其相似,只是我认为,之后她会有用。”

  “我明白,你不会是意气用事之人。”月云生点头,“我只是怕杜云竹的存在,会对你不利,留着她,难免夜长梦多。而且,最近她如此深得陛下的宠爱……”

  肖祈搂着月云生,微吸口气,才继续说道:“再相似的容貌,也并非同一个人。这种道理我既然能够想明白,很多人也不会想不明白。万事皆出有因,所以,你即便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他的目光望向另一个窗外头。

  月云生见了不由愣住,然后顺着肖祈的目光朝窗外望去,那日光之下,耀出一片金色的宫殿正是皇帝所在的养心殿!月云生心底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肖祈:“难道陛下……”

  肖祈一脸肃色,郑重地点头,“不管发生什么,顾及着母妃,他决不会轻易让我出事。”

  “这……”

  “文瑾,当初你是不是有一事想不明?”

  月云生沉默不语。

  “为何肖墨登基后,所有皇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偏偏只有我一个安然无恙。”肖祈见月云生凝眉不语,不由微微一笑,“当初我也不明白,可后来我才知晓,这一切都是他……”

  “是陛下。”月云生轻声说道。

  怪不得,无论当初的太后,现在的皇后如何施压,肖墨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肖祈下手。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啊!难怪肖墨即便万般想置肖祈于死地,却始终无法真正下手。

  他曾不自量力的以为,肖墨那样做是因为他,怕自己如若对肖祈下手了,他们当初早已如履薄冰的关系便是真的无可挽回。可到头来,原来,一切都因为是陛下,并不是他!

  还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文瑾。”肖祈心疼地看着他泛白的脸,上一世爱眼前这个人入骨,他又何尝猜不到他此刻所想,可今天,既然决定永绝后患,两人都注定要剔骨疗伤。无论如何,肖墨的存在都势必会影响月云生,所以,他不得不下一贴猛药,“是父皇,当初和遗诏一起交给肖墨的,还有一个密诏。”

  月云生面色苍白,剔透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肖祈。

  肖祈与他对望,一字一句道:“若负肖祈,天诛地灭。”

  月云生听罢,猛地闭上眼,脸色苍白如死。

  原来,到了最后,连上一世这一点点的温存,老天都要将它泯灭殆尽。

  肖祈死死抱着月云生:“文瑾,对不起。我明知道你会痛苦,会难过,可我还是说了。”

  月云生坐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

  肖祈此时此刻真真是怕极了,当他决定告诉月云生的时候,他曾想过万般情景,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安静,这么绝望地坐在他的面前,而他如此地无能为力。

  肖墨啊肖墨。

  良久后,月云生长叹一声。

  原想自己早已心如死水,难起波澜,可此刻才发觉,剔骨疗伤是这般苦痛。

  “文瑾……”

  “即便你不说,总有一天,我也会知晓。”月云生苦笑着摇头道:“我原本以为,到底他对我,或许还有过那么一丝丝情意,可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他那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连亲生母亲都可以利用。在他的眼里,这世间一切,在帝位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怪不得,杜阮想借太医的手除去肖祈的时候,肖墨制止了他。怪不得,就算后来肖墨登基了,面对肖祈的步步紧逼,他虽气急败坏,却从来没有真正下过杀手。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的一个密诏。

  那流血千古的帝王之路,注定一将功成万骨朽。而他月云生,不,是上一世的杜衡,不过也只是肖墨走上万人之上那漫漫长路之下,脚下的一块石头。

  孤家寡人,大概就是形容的他。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也从来,都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计划有一丝丝影响。这些事情,上一世的他其实早已经看清楚,却还那般执迷不悟,不过是自欺欺人,或许自己在他眼中,与别人还有些许的不同。

  “阿祈,我的不同,大概是我的利用价值,对他而言比所有人都多了那么一些。”月云生轻轻说道:“可笑的是,我自认聪慧,却一直自欺欺人。”

  此话说得肖祈,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是这样开诚布公,他们的关系,或许在未来会经受更为艰难的考验。而他也没有回答,因为月云生此刻需要的并非别人的回答,他只是需要一个出口,让那些早已腐烂发臭的淤血,从心底完完全全地排出去。

  “我到底,原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月云生想,或许这样也好,彻底死了心,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够更好地前行,不错过更多。“阿祈,我终于看清,却是这样的晚。”

  “不晚。”肖祈知道月云生是极其聪明之人,时间会让他想明白一切,“老天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可以一起走。”

  “对啊。”老天是这么慷慨,他原来以为,他的归来,是为了挽回曾经失落的一切,补偿他心中唯一的愧疚。但现在,他再也分不清,是为了救赎他,还是他了。

  “就像我曾执迷不悟,最后因为杜云竹,让你我身陷囹圄。”肖祈喟叹一声,“此生此世,便不会再错。”

  同一个错误,不会栽倒在上面两次。

  “嗯。”月云生轻轻颌首,“老天对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原先,他不相信,可是此刻,他信了。

  冥冥之中,或许一切皆有定数。

  “文瑾,我知道此事对你冲击很大。但我们没有时间了,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宫里头风云顿起。我与你,注定不能够独善其身。”

  月云生整理好思绪,问道:“阿祈,你准备怎么办?”

  肖祈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恢复了几分,内心稍安,“杜云竹与皇后的事情,我既然知晓了,那位自然也会知道,但是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肖祈说着,两人忽然陷入沉默。

  后宫的手段防不胜防,让皇帝失去了此生最爱的萧淑妃。而比起后宫,前朝的争斗更是暗流汹涌,皇帝更是不能够轻举妄动,否则,他连最爱之人与自己最后的这一点念想与联系都要尽数断掉。

  多么可悲,堂堂一国皇帝,九五之尊,却连好好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都如此艰难。

  “阿祈,你打算怎么办?”月云生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肖祈苦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求安稳度过余生。”

  月云生听了,缄默不语。

  肖祈见了,忽然伸手拉着他的手。

  “阿祈?”

  肖祈冲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本来是那样的打算,但现在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是这样认真而坚定,让月云生见了也不由愣住,难道……

  “文瑾,他们欠你的,欠我的,伤害过你的,伤害过我的,我们都要一一讨回来。”

  月云生下意识想说算了,但是触及他的目光,这样的认真,他忽然觉得自己内心好像也有了变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是怨过,也恨过,若是上一世,他一定会苦苦忍耐,让自己的心千疮八孔,最后走上绝路。可现在,他又是何苦要这般为难自己呢?自从回到过去,他常常会想,让他重活一世到底有什么意义?是挽回当年的错误便已足够了吗?不是的,生命应该有更多的意义,不单单是如此。人活着,简单一些其实会更好,恨就是恨了,爱就是爱了,想做便做。他们要比以前做更多的事情,因为他们还拥有很多时间,于国于家,这样才不会辜负上天的美意,白白走了这一遭。

  片刻后,肖祈看见他笑了。

  月云生回望着他:“好,就如你所说的,我们一起把一切都一一讨回来。”但月云生还是有些顾虑,“可就像之前我们说过,你娶了我,便不能继承大统,若被发现……恐怕难以善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肖祈听了朝月云生伸出手,月云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在肖祈的目光中,慢慢把手搭在他的手心。

  两人十指交错,肖祈稍显冷漠的眼底竟藏了几分暖意:“笑话,腥风血雨又如何?如果只有坐上那里,才能护住你,那个位置我争上一争,又有何妨?”

  “阿祈……”

  “那些祖宗家法哪条用黑纸白字写下来?就是写下来,文瑾,我肖祈何曾受那些俗理拘束?若我为王,我便要你和我一起受万人朝拜,你我比肩而立,看遍这百越的千里盛世,万里风光。我知你心中沟壑万千,此番因为我,只能拘于这一方后宫。可是,请你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做到。”

  “你……”

  “文瑾,你本可成为国家的股肱之臣,流芳百世。可为了我,你放弃了。那我,又怎么可能不会为了你,改变一切!前世,有很多事情,我们鞭长莫及,最后眼睁睁看着山河日下,外族欺悔,百姓惶惶度日。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北戎看见的一切吗?曾经的大国,转瞬间分崩离析,生灵涂炭。这一世,若我们做不到改变,若这王位容不得你,那我又要之何用,我们又为何要重活一世!”

  这样的肖祈……这样的肖祈啊!

  月云生眼眶微红,他要拿他怎么办?

  “肖祈……”

  “文瑾,答应我,无论多么艰难,多么危险,都不要放弃,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可以做到的!”

  “好。”月云生颤抖着声音,深深点头。

  若注定,唯有战争才能阻止战争,那么……

  来战吧!

  ~※~※~※~

  两人才说完,外头就传来沈大海的声音:“殿下,陛下身边的哈赤总管来了。”

  月云生与肖祈快速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底的困惑。

  天色渐暗,皇帝也甚少召见肖祈,此番风雨飘摇之际,到底是何用意?

  “阿祈,你快去吧。”月云生悄声说道,“想必是陛下有所吩咐。”

  肖祈飞快地点了点头,拿了外衣,便跟着哈赤朝皇帝所在的地方匆匆赶去。

  快到养心殿的时候,哈赤忽然低低说了一句,“九殿下,陛下不太好。”

  肖祈听罢一怔,正想追问的时候,哈赤已经高声禀告。

  “回陛下,九殿下来了。”

  片刻后,里头才传来皇帝略显疲惫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是!”

  肖祈进去的时候心事重重,而皇帝则低咳了几声,他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否则怕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肖祈见那明黄色的床帘后,皇帝躺在床上,脸上病态的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头发凌乱,一瞬间肖祈竟然觉得他似乎老了许多。而且,大概是因为病了,皇帝的双颊瘦的快脱形了,颧骨高耸,显得那双看穿一切的黑眸分外格格不入。

  “坐下吧。”皇帝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肖祈一怔,连忙给他找了一个背枕,让他坐在上头,稍微舒服点。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寿金安。”

  皇帝看了他一眼,“起来吧,你现在的虚礼倒是多了不少。”

  当年肖祈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后来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挨得打多了,自然也懂了。”肖祈垂眉,低声说道。

  皇帝一怔,尔后长叹一声:“你怨我。”

  他没有用高高在上的自称,而是选择了最为普通的我。

  肖祈听了,虽心底讶异,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父皇言重,儿臣哪里敢呢?”

  “阿祈。”许是年老,大限将至,皇帝许多事情也看开了,伸手拉过肖祈的手:“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爱云竹,却没保护好她。我想弥补你,可是却不得不对你冷淡。”

  肖祈听皇帝如此坦白地道明心迹,不免有些诧异,他的人、斋月楼的人,再加上皇帝自己的人,他明白,此刻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是安全的。面对皇帝,肖祈想起上一世,那些原来当时不懂的,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他终于懂了,可是却早已没有办法挽回。

  不是不爱,而是万不得已。皇帝虽贵为天子,却也有太多无奈,为了保住他,不得不用了这种方法。

  “父皇……”

  听到肖祈这样喊自己,皇帝心中感慨万千。有多久了,他没有听见他们小九这样喊自己?

  肖祈知道,按照时间来看,他们许是时间无多了,所以,他也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刺。与其花时间彼此伤害,不如珍惜当下。

  “阿祈,是我对不起云竹,对不起你。我爱你们,却没有保护好。”能让一国之帝低头认错,这个世界上,估计除了肖祈,世间也难寻第二人了。

  “我明白。”

  “咳咳咳咳咳。”皇帝许是真的损到元气,此番加上心伤,更是虚弱。肖祈看着,难免心生担忧,见他又咳嗽,连忙伸手为他顺气,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脊背。这一摸更是震惊,皇帝的骨头磕手,整个人早已经没有当初半点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时间触景伤怀,肖祈悲痛非常:“父皇……”

  “阿祈,我时间不多了。”皇帝已经习惯自己这个身体状态,也见怪不怪,只想趁着自己身体还行,为自己孩子某一线生机。

  “阿祈啊,你别担心,无论谁为帝,你都会没事。”皇帝才说了一句,又是一阵急咳。

  皇帝这番为自己苦苦谋划,肖祈怎么可能没有半分感动,想起前世,更是伤怀:“父皇,你会没事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皇帝淡淡一笑,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阿祈,自从云竹走了,我们父子俩如此谈天,倒是头一回啊!”

  显然两人都想起当年快乐的时光,沉浸在回忆中,既是甜蜜又是痛苦。

  可再美丽的梦,总是会醒来。

  “父皇,你会好起来的,若是……”

  “阿祈,罢了。”皇帝轻轻摇头,“这些年,若不是这国我放下,你也太小,我早就去找云竹了。”

  听到皇帝这样的话,肖祈再也难以压抑内心的悲哀,“父皇,多年前,儿臣失去了母妃,现在连您都要离开孩儿了……”

  “天下无不散那之筵席。”皇帝慈爱地伸手摩挲着肖祈的俊颜:“不过是换一种方式。阿祈,你近些年长大了许多,父皇也放心了不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相信,父皇和你的母妃都会好好护佑你。”

  肖祈仰头,眼眶温热,几乎要崩溃一般。

  “父皇不惜冒风险,请你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句话。”皇帝直视着他双眸,似是不想错过他半点情绪。

  “这个位置,你想要吗?”

  肖祈大惊,皇帝竟然问得如此直白,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父皇……”

  “先回答我,是要还是不要?”

  肖祈一咬牙,下定决心,一撩衣袍,朝皇帝直直跪下:“父皇,请相信儿臣,儿臣绝不会辜负你的希望。”

  “好好好……”皇帝连道三个‘好’字,满心欣慰地看着他,“好孩子,起来吧。”

  “是,父皇。”

  皇帝看着他,忽然问道:“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父皇?”

  “其实父皇一直都看着,你向来对皇位无意。可是……”皇帝一叹,“因为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父皇,这事与文瑾……”

  “你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懂吗?”皇帝白了他一眼:“那也是个好孩子,有他以后常伴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父皇……”

  “既然决定要争,你可知其中的凶险?”皇帝想起往昔,感慨良多:“一旦走上这条路,便注定不归,你可想好了?”

  “是。”

  “当初,我没有保护好云竹,以至于遗憾一生。”皇帝看着他,无奈道:“那时候,我想若是云竹不在了,我一定要把她的份加倍疼你。”

  “可后来……”皇帝摇头:“这世间太多无奈之事,我明明知道皇后对你心思叵测,竟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日日服毒,却没办法罢黜皇后。”

  “父皇,您不必过于自责,此事你我都无可奈何。”

  “阿祈,我只想让你清楚,一旦你迈出了第一步,就没办法回头了。你身边的卫文瑾,也会蒙受风险。”

  “儿臣明白,但与父皇不同的是,儿臣相信他,也相信自己。”肖祈说道:“所以,儿臣与您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夜没睡,终于写出来了,脑子不清楚可能有些错漏。等醒了再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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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两位大人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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